多少年了,首长们会时不时过来首都饭店跳舞,一般跳舞是由团委组织女同志来做舞伴,当然也有部队文工团同志,以及部分首都饭店的女服务员。

    那几位虽然只是食堂服务员,但是依然很向往的样子,说起这次群英会晚宴会来什么什么人,到时候他们会在室内舞厅跳舞。

    这种舞会是开放式的,只要大家愿意,都可以过去观瞻甚至去跳舞,几个食堂女服务员自然很向往,不过又显然很犹豫,毕竟不知道那种场合自己会不会跌份。

    孟砚青慢悠悠吃着,倒是听了一耳朵八卦。

    等吃差不多了,她离开食堂,这时候天已经晃黑,她并没有急着回去宿舍,反而过去首都饭店的东楼。

    那边有警卫员戒备巡逻,自然不是一般人随便接近的,不过现在她带着服务生的蓝牌子,倒是可以远远地看一眼。

    那东楼是七十年代新盖起来的,奶油色大理石墙面配上红色落地窗有机玻璃,看上去金碧辉煌宽敞明亮,现代化十足。

    透过那落地窗,孟砚青可以看到里面淡黄色沥粉贴金的圆柱,以及带有国际时钟的彩色世界地图。

    华灯初上间,有一辆进口名车驶上那花岗岩砌就的台阶,直接开到了酒店门前,之后有外宾下车,在服务人员陪同下进去了饭店大厅。

    孟砚青收回目光,在光线照不到的角落,慢慢地往前走,就这么走到了东楼,那是一座红砖五层楼。

    其实相对于那新楼,孟砚青更熟悉的是这座旧楼。

    她十岁出头时,便已生得亭亭玉立,会陪同父亲出席一些重要场合,也曾经到过这首都饭店的舞厅。

    她记得陆绪章穿着西装的样子,十几岁的少年已经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但是他眼中始终只有她,把她当做小公主一样捧在手心。

    她也记得那位风度翩翩的老人,明明身在高位,却包容温和,华尔兹和交谊舞都是一绝,当时许多女同志为了瞻仰他的风采,全都在舞厅排队等他。

    他从来不挑舞伴,纺织厂的女工,医院的女护士,以及首都饭店的职工,他都来者不拒,甚至遇到那些不会跳舞手足无措的,还会手把手教,温和耐心。

    那个时候孟砚青还小,恃才傲物,目无下尘,不过却也为那位老人的风度和涵养所折服。

    后来她父亲出事,她产后抑郁,钻了牛角尖,险些把自己小命交待进去,那位老人听说消息,还特意让警卫员给她送来补品,说她还年轻,一定要养好身体。

    如今的孟砚青回忆起一切,心中自是一片温暖和感激。

    只是斯人已逝,一个时代早已过去。

    她在那璀璨灯火中收回目光,慢慢地往宿舍走去,心里却想,在世人眼中,其实孟砚青也早已经不存在了。

    曾经那个把她捧在手心里的陆绪章,已经把她所有的照片收起来,不愿意多看一眼,他也不和儿子提起自己。

    他其实就是想把她忘了吧。

    *

    回去宿舍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狭窄灰暗的楼梯中只有一盏半明半暗的灯,其间有提着塑料暖壶打水的服务员,还有端着盆出去晾衣服的,忙忙碌碌的,露出洋灰泥的破旧台阶上湿漉漉的。

    孟砚青走进宿舍,谁知道一进去,就见宿舍里几个姑娘都已经靠墙站立着了,是按照早上她说的进行练习。

    王招娣看她回来了,便惊喜地笑道:“你可算回来了,我们正说你呢!”

    胡金凤笑道:“今天培训结束,罗班长喊住我们,说给我们开小灶,给我们培训英语,我们听了他说的,其实他还不如你说得好呢!”

    孟砚青还没听罗战松说过英语,不过按照那本书中记载,罗战松英语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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