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莫生气,若是瞧不惯,你且将小丫头赶出去便是。莫动剪刀,省得划伤了自个儿……”

    贴身宫婢压她又不敢压得太实,被叶慧琼反手一剪子划在了胳膊上。鲜血四溅,血肉模糊。

    “你们是死的吗?没看到娘娘划伤手了么?”

    屋里闹成一团,还是去后厨煎药的嬷嬷回来,才制止了这场闹剧。

    不过这会儿,屋里八个宫婢,伤了四个。一个宫婢脸彻底毁了,两个伤得相比之下算轻的:一个伤了脸颊,脸上被戳了一个洞,另外一个耳朵被剪掉一个口子。还有一个伤在了胳膊上。嬷嬷厉声呵斥着惊魂不定的下人赶紧收拾。这屋子里全是血,实在是难看。

    扭头蹲下身,细细地替叶慧琼擦手:“娘娘,您这又是何苦……”

    嬷嬷是从潜邸就跟着叶慧琼的老人,情分不一般。她一张口,叶慧琼才冷静下来。

    “嬷嬷,陛下嫌弃我了……”叶慧琼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从今以后,她怕是跟德妃贤妃一样也沦落到无宠的境地了。皇帝那个眼神,怕是已经没有再拿她当一个女人看了。

    这会儿,钟粹宫鸦雀无声。谁也不敢这时候发出一点动静,生怕主子娘娘再发怒。

    钟粹宫的闹剧,丝毫没有影响到长乐宫。

    是的,皇帝在钟粹宫发完一通火后,转头来了长乐宫。今儿他来也颇有些意思,让人送来了一身鲜红的衣裳。别的什么也没说,就让宫婢给吕黎换上。

    吕黎早已经习惯了自己被皇帝当成玩偶,面无表情地任由宫婢们替她换衣裳。

    换好后,那个巧手的嬷嬷还大晚上替她上了妆。

    吕黎看着镜子里冷艳高贵的脸,发现这嬷嬷竟然给她梳了个未出阁姑娘的发髻。鲜红的衣裳穿在身,让她眉眼之中的又冷又艳的气质拔到了最高。若非吕黎掐了手背的肉,一股揪疼袭上来,她都以为镜子里的这个女子不是她自己,而是另一个人。

    皇帝让她换了衣裳也不必做什么,就让人给了她一把琴。

    吕黎低头冷眼看着这把琴,她是会抚琴的。早年在闺中,兄长善抚琴,见她喜欢听便教了她一些。不过她不似兄长有慧根,她的琴声打动不了任何人。

    “会抚琴么?”皇帝让人给他摆了一壶酒,坐在离吕黎一丈远的地方一个人自斟自饮。

    吕黎只给一个人抚过琴,她不想给皇帝抚琴。但想到自己需要一个皇子傍身,挣扎了许久,她冷冷地掀了嘴皮:“会。”

    “嗯。”皇帝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仰头一口饮尽,“抚吧。”

    吕黎手指搭在琴弦上,许久,下不去这个手。

    可是对面皇帝开了口命令以后,脸上的神情完全冷淡下来,像变了一个人。吕黎知道自己对皇帝的吸引力在日渐减弱,若是再不做出改变,怕是很快会沦为弃子。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曲子是抚给远在凉州的兄长听的,风会把她的思念传给兄长……

    吕黎的琴技实在不怎么样,皇帝听过许许多多的琴声,从来没听过这么次的。

    他眉头蹙了蹙,却什么都没说。一杯接着一杯地饮酒。

    皇帝的身后,跟着许多的宫人。

    所有人都不敢劝,就眼睁睁地看着皇帝将自己灌醉。他喝酒的时候,吕黎在抚琴。他没说停,吕黎便不能停。一直到夜深人静,吕黎的手指头都肿了,皇帝才抬起不甚清明的眼睛看向了月下抚琴的红衣女子:“素素,只要你说原谅我,我可以谁都不要。”

    这这一句话,犹如石破天惊,惊呆了所有人。

    抚琴的吕黎也噌地一声琴弦勾到了小指,停了下来。她皱着眉头看向不知何时趴在桌上睡过去的皇帝,坐着没动,扭头轻声问了一句:“谁是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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