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霁抱着侄儿跟在后面走,有人问好他便点下头。
船上的兵卒绑了木箱用扁担勾着挑下船,四个人挑着八个木箱充当小厮跟在韩霁身后。
“你装了什么?带了这么多箱子过来。”海珠问。
“衣料、吃食、笔墨纸砚、还有小孩喜欢的玩意儿。”
海珠默然,这架势搞得跟回娘家一样,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
走上街,街道冷清,食肆布庄都还关着门,酒馆里倒是人声鼎沸,迎客的伙计看见海珠愣了下,反应过来热情道:“小老板,好久没见了,哪儿去了?”
“跟着少将军去京都玩了一趟。”
“那可好,京都繁华吗?”
“繁华,不过我觉得还是我们广南好。”海珠嘻嘻哈哈,“清闲了给我送一坛黄酒过去,你忙,我先回去了。”
还没走进巷子又遇到相识的人,对方关切地问她行踪,海珠又驻足片刻。
韩霁牵着侄儿安静地等在一旁,有人跟他问好,他才笑着点头。
“二叔,他们都认识你啊?”长命问。
“以后他们也会认识你。”
天色已经不早了,巷子里闲坐的人大多回家忙活晚饭了,只有豁牙小儿还在巷子里玩。
潮平玩得正起劲,忽的被推了个踉跄,他反推回去,凶巴巴地说:“干嘛?想打架?你等着,我喊我二姐来。”
“你姐,你大姐回来了。”
潮平转过身,待看到笑眯眯走过来的人,他愣了一会儿,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他呜的一声哭了起来,越哭声音越大。
“谁哭了?我听着声怎么像潮平?”冬珠大步跑了出来,绷着脸问:“你们谁欺负我小弟了?”
“这丫头,像个啄架的老母鸡,我出去看看。”对门的妇人放下筷子往出走,还没走出门又听到冬珠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赶忙往外跑,以为是哪个娃的爹娘把冬珠打了。
“呜呜呜——”冬珠抱着海珠抹眼泪。
海珠有些眼酸,她捂着冬珠的后脑勺,对走出门的街坊笑笑,低声说:“好了,别哭了,都是个大姑娘了,也不怕人笑。”
这句话管用,冬珠咽下哭声擦干眼泪,站直了说:“姐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被拐走了。”
海珠拉着潮平往回走,说:“我不是让将军府的下人来报信了?”
“谁知道他是真的还是假的。”说罢,冬珠回头狠狠瞪韩霁两眼,都怪他,她姐接二连三长时间离家都是因为他。
“回来就好,快进来。”齐阿奶的手搭在大孙子的头上,让他赶紧擦擦眼泪别跟着哭,她跟街坊邻居说:“打扰你们吃饭了。”
又跟韩霁打招呼:“少将军也过来了。”
韩霁难为情地笑笑,他在这个家好像不太受欢迎。
木箱放院子里了,兵卒拿着扁担先出门离开。
“这是少将军的侄子,叫长命,跟风平同岁。”海珠先做介绍,“年前韩提督在战场受伤了,危在旦夕,我就跟少将军一起回京看他。万幸他熬过一劫,腊八的时候我们一起离京,回来的时候大雪封路,河上也结了冰,赶路艰难,也就回来晚了。”
齐阿奶的脸色变了,她“哎呦”两声,说:“你是该一起过去探望,韩提督收你当义女了,这是你该尽的孝道。”
海珠点头,“是,我该说清楚的。”
“是这几个孩子作妖去听评书,回来了胡思乱想,少将军回京的消息年前就传过来了。”齐阿奶揽着冬珠,故意羞她,说:“她是自己把自己吓哭的。”
冬珠脸上窘迫,但坚持高高扬着头,她哭怎么了?又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