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黑,光秃秃的。

    只剩另一边完好的枝条还打着结,这是很久很久之前,堂溪涧做噩梦时祝卿梧打上的。

    小时候母亲告诉他的,结香树打结可以驱赶噩梦。

    但后来他才知道,其实结香还有一个花语,是长相厮守,喜结连理。

    所以他当年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用枝条在树上打下一个又一个的结?

    是盼着堂溪涧可以不被噩梦侵染,安睡无忧,还是其实心底也曾暗暗期盼过长相厮守?

    祝卿梧站在树前回想了很久,可是曾经的回忆和心情仿佛随着离桧宫的那场大火被一并焚烧殆尽。

    他站在原来的那棵树下,却怎么也想不起曾经站在树下时的心情。

    正恍神间,祝卿梧突然听见一轻一重的脚步声。

    祝卿梧抬起头,这才看见一个穿着深蓝色太监服的年轻男子拿着一把扫帚从后院走了过来。

    定睛一看,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小张公公。

    “小张公公?”祝卿梧有些惊讶地叫道。

    小张公公看见他也很惊喜,连忙大步走了过来,只是两条腿一瘸一拐,走的并不快。

    祝卿梧见状,连忙向他走了过去。

    “你的腿?”祝卿梧担忧地看向他,那日的惨状他还记忆犹新,因此心里一直记挂着小张公公。

    但自从那日诏狱后,祝卿梧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他曾不止一次问过堂溪涧,然而每次得到的都只是一个很模糊的答案。

    因此祝卿梧只知他还活着,去了一个好去处,却不想竟是离桧宫。

    “没事。”小张公公摇了摇头,“陛下派了御医给我医治,开的都是最好的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上次伤到了骨头,便恢复得慢了些,等痊愈之后走路便和常人无异了。”

    祝卿梧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张公公闻言,转头看了一眼离桧宫,不知想到了什么,略带苦涩地笑了一下。

    “陛下本来是想送我出宫的,可我舍不得。”

    小张公公说着,将手中的扫帚放下,“这儿是离玉珠最近的地方,我便求了陛下住到这儿了。”

    骤然提起玉珠,两人心中皆是一痛,但谁也没说什么,只是很有默契一起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祝公公,陛下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祝卿梧摇了摇头。

    “那就好,看来陛下终究还是顾念着从前的情分的。”

    “或许吧。”祝卿梧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苦涩道:“是我拖累你和玉珠了。”

    小张公公摇了摇头,说道:“从前玉珠常常和我提起你,她把你当成兄长,比起她自己,她更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祝卿梧听到这儿,鼻子一酸,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湿漉漉的,“我恐怕是要……”

    “什么?”小张公公没有听清。

    “没什么。”祝卿梧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小张公公说着便要站起身来,然而还没起身便被祝卿梧按了下去。

    “你腿上的伤还没痊愈就别乱动了,好好休息。”

    祝卿梧说完,便起身向外走去。

    刚走到门口,突然听见头顶传来一阵清脆的鸟叫声。

    他抬起头来,发现有一只鹅黄色的小鸟立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冲着他叫。

    祝卿梧似乎这时才发觉,不知何时天气渐暖,枝叶渐新,春日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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