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权谋浸淫的心,应该是数倍、数十倍、数百倍的痛苦。

    那脚,终于停在原地,胸口似有无数钢刀扎着刺着,想当初眼睁睁看着父亲自刎在面前,像当初做出决断服下诈死药物离开她。喉咙里的甜腥气越来越浓,无声的,在心里唤那个名字:“绥绥。”

    傅云晚拉住了门。

    头疼得像要炸了,心口一阵阵翻腾,天旋地转般的恍惚。自己也惊讶竟然能撑住没有倒下。她得快些离开,再多待一刻,她就要死了。

    却突然听见身后,一声止不住的呕吐。鼻尖很快闻到了血腥的气味,夹在檀香气味里,让她不自觉地发了抖。

    “郎君,”刘止奔过去扶住,窸窸窣窣的响动中掏出药丸送进谢旃口中,“压一压。”

    傅云晚怔怔回头,看见谢旃就着他的手咽下药丸,跟着又是一声呕,吐了出来。血腥味更浓了,低头,在灯笼昏黄的光线里,看见地上沾着血的药丸,抬头,谢旃胸前也是大片的红。

    他的血。他吐血了。

    一霎时整个人都似冻住,嘴唇抖着说不出话,刘止又掏出一颗药塞进谢旃嘴里,带着恨怒委屈,说话又快又急:“娘子不能这么对郎君!郎君从没有想过抛下娘子,当初安排时也都算了娘子这份!结果傅崇作怪把娘子报给了皇帝,郎君不得不带着伤病吃了诈死的虎狼药,彻底弄坏了身体……”

    压抑的咳嗽声中,谢旃不住地试图打断刘止,终于能够说出声:“别说了!”

    刘止终于不说了,傅云晚发着抖,灯笼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待反应过来时,已经满脸泪水,回到谢旃面前。

    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无声地哭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绥绥,不怪你,都是我的错。”谢旃想握她的手,到底又缩回来,在咳嗽的间隙里一声声安抚,“我应该早点安排好,早点跟你说。都是我的错。不哭了。”

    他从来都是最了解她的,知道她心细心重,凡事总要掂量许多次,所以他一上来就说,不是她的错。喉咙堵的死死的,呼吸都难,许久,终于发出声音:“你,多找些好大夫看看。”

    “没事,过了冬天应该就好了。”谢旃露出一个笑,像从前那样温和,“绥绥,你回去吧,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弃奴他,他……”

    那残忍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在心里逼迫自己无数次,看着她红肿的眼睛,鼓起最大的勇气:“

    ()    弃奴他很好,他会好好待你。”()

    傅云晚哭出声,又死死捂住嘴。桓宣很好,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一点。唯其因为无比清楚,痛苦便更增加了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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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突然传来几声模糊的鸟叫,刘止低声提醒:“郎君,该走了。”

    “好。”谢旃在难以抑制的咳嗽声中,“绥绥,我走了。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

    心里模糊期待着她会否定。他是多么卑劣,多么贪心啊。嘴里说着弃奴很好,说着再不见面,却又那样盼望她大发慈悲,许他将来还能见她。

    可她什么都没有说。哪怕抖得那样厉害,那样痛楚地看着他。

    她比从前,好像不一样了。这样也好。谢旃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涩涩一笑:“你先走吧,我看着你走。”

    傅云晚死死咬着嘴唇。有久远的记忆突然被这一句话唤醒,让人一霎时回到从前,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耳边听见外面的鸟叫声急急地又叫了几下,谢旃慢慢隐进了帷幕里。该走了。她今天来见他,也许都不应该。傅云晚恍惚着,拉开了门。

    那句话,他从前也常说。从前每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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