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指后世尼古拉耶夫斯基区道:“此征东元帅府所在。”

    指鄂霍茨克海道:“此北海也!”

    季大宝接口道:“这就是辽阳行省所在吧?”

    那人点头,伸手沾墨,于北海之西,浅画一道:“此外兴安岭也,女真人叫东金山,蒙古人叫金阿林,再向北去,便是驱度寐、夜叉、流鬼诸国。

    随即伸手指向勘塞加半岛,缓缓道:“此乃极北之地,历代版图,罕有企及,你若问别人,一百个人一百个不知,在下却是略知一二——”

    他拈须思考片刻,点头道:“此处应是流鬼国所在,唐贞观十四年,其国王子‘可也余志’来长安纳贡,唐太宗封其骑都尉。《唐书》明言记载,‘流鬼国三面阻海,一面通陆,北至夜叉国’,‘来长安,跋涉一万七千里’。”

    叶孤鸿很是佩服,抱拳道:“先生博学,晚辈佩服。”

    那人忽然笑道:“我原也不知其国所踪,见你所画地图,辽阳行省以下,与我所知皆无二,外兴安岭以上,夜叉、流鬼等地,亦合典籍记载,方能对照认出。小兄弟,你这副图,天下怕无几个人能画出,愿求姓名。”

    叶孤鸿道:“这位师太乃是我师父,峨眉掌门灭劫师太,晚辈乃是峨嵋弟子叶孤鸿。”

    那人惊讶道:“武林门派,竟有教出这般有学识的弟子,师太了不起啊!”

    灭劫听此人言语,已晓得乃是大才,得他夸赞,心中大乐,笑道:“贫尼只教他武艺、为人,这份识鉴地理的本事,却是他家传。这位先生才真正时饱学大才,不知先生姓甚名谁?”

    那人笑道:“师太谬赞了,在下姓刘,名基,字伯温,乃是青田县南田乡人士,元统元年中了进士,在朝廷做了十年官儿,因依法处置了几个为非作歹、欺压良善的蒙古人,遭上司构陷责难,实在受不了窝囊气,索性辞了官回乡读书,恰好季门主去沿海一带,重金礼聘能识天文地理之人主持海贸,刘某囊中艰难,便想着来替季门主奔走几载,挣些钱财养妻活儿。”

    刘基刘伯温?叶孤鸿一愣,心想这厮还做过元朝的官儿?

    灭劫却是脾气直的,眉头一皱,斥责道:“伱既是汉人,大好男儿,又有不凡的学识,如何竟去做鞑子的走狗?”

    刘基不慌不忙,微笑道:“师太,刘某生于蒙元至大四年,此时天下已亡,某虽也不忿鞑虏腥臊、玷污祖宗河山,但自家无拳无勇,又能如何?时局已然如此,某若躬耕田亩,自己落了轻快,于天下人有何益?因此想着,倒不若入朝做官,借元廷之权,全心中之义,若掌一县权柄,则可清一县风气,若掌一州权柄,则可护一州民生,那岂不比独善其身更有担当?”

    灭劫不屑道:“照你这般说,你这官儿也当不长。那些狗官沆瀣一气,若出个清官,岂不加倍显出他们污秽?自然不肯容你。”

    刘基苦笑一声,点头道:“全被师太料中!所以刘某如今方才晓得,借来异族的权势,果然行不了自己的道义,汉家的主张,大约还得咱们汉人自己来做。”

    灭劫听了,转嗔为喜:“你能转过脑筋来,倒还有救!你既做过官儿,也是好事,若真想为百姓做主,你且去峨眉山等我,贫尼办完事回来,让你先做峨眉县的父母官。”

    刘基一愣,试探道:“师太,莫非你识得西南哪位大员不成?县令乃是百里侯,若非真正权臣,谁能轻易安排得?”

    灭劫大笑道:“贫尼一生,哪位大员也不识,只识手中宝剑!元廷派来的知县,来一个,贫尼宰一个,保你坐得安稳便是!”

    刘基惊道:“这不是造反?”

    灭劫神态睥睨,淡然笑道:“你这不是屁话?你都说了,借来人家的权,行不了汉家的道,那汉家自己的权,你不造那狗鞑子的反,哪里便能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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