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之子,碱基契约,主从关系——他从藤丸立香那里学来这些概念。从后者从来没在他们的契约关系中行使相应的权力这一点可以看出,她本身似乎并不是很喜欢在这方面彰显权威,但科兹并没有这种顾虑。

    四周的外壳开始自行震动,一股绝对不好受的力量在外侧蓄积,所有人都娴熟地打开了磁力靴,并且确认了安全带和靠背的稳定性。在炮管运作、将跳帮鱼雷推入虚空的那一瞬间里,科兹的梦魇斗篷尽职尽责地为他捕捉到了近处的通讯信号:

    “你们好啊,各位劫匪,强盗,施虐者,杀人狂,变态艺术家,向混沌屈膝者,只为满足自己兽性而行动的废物,遇到强敌就会轻易屈膝下跪的逃兵——各位人渣与恶棍,各位午夜领主。”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广播中响起。

    “你们好,我的子嗣。”

    在钷素引擎震耳欲聋的推进声中,他自己甚至都有点惊讶:自己在承认这一点时,语气竟然那么平静。

    “如各位所见,我是康拉德·科兹,你们的基因之父。或许伱们会对此感到困惑与怀疑,你们也大可以将这段话当做敌人的嘲讽或者某种新型的恶作剧,对其一笑置之——我不在乎。我很快就会向你们摆出相关的证据,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是有些话想要对你们说。”

    科兹陡然有点后悔自己的措辞:这听起来像是他想要对这些素未谋面的基因之子们说点心里话,但他想表达的意思不是这个。

    他对这些混账儿子们这些话,只是在某种程度上对“告知义务”的一种戏仿。他将对这些子嗣做出宣判,而他们至少该知道,自己即将要遭遇些什么。

    “你们在听到我的声音时可能会惊讶,因为你们听说过我死了。我现在可以坦坦荡荡地回答这个问题:我确实死了。但在一番讲述起来冗长且枯燥的经历之后,我被我那(电子噪音)的父亲从安宁静谧的死亡之中强拉了起来。”

    科兹皱起了眉头。这群黑暗天使在未经他同意的情况下对音频做出了修正,他记住这一点了。

    “或许你们听说过,我对罪恶本身的憎恶与厌弃,我对犯罪者会做出怎样严苛的惩戒,又或许这些事情也在万年的时光中蒙尘,被遗弃在混沌的亚空间之中——这都无所谓。我只说现在:在重新审视过一次自己的人生之后,我得出了结论。”

    原体在船壳震动的巨响中向后瞥了一眼,毫不怀疑自己身后的这些小混蛋也在趁着最后一点闲暇的时间,认认真真地收听广播。

    “我在生时也犯下了诸多罪恶,其中最为严重且可鄙的是武断,软弱与逃避。我意识到了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因此,我不会对你们在这一万年的颠沛流离中变成了什么样子表示惊诧与痛心。你们都继承了我的一部分,在本就肮脏龌龊的种子中,又怎么可能生得出健全繁茂的枝叶呢?”

    跳帮鱼雷行驶过程中的杂音很大,理论上,哪怕是原体,也很难在这样的环境下分辨出一切声音的细节。但科兹有点怀疑,在广播放到这一段的时候,他的身后是不是有那么一两声很轻的呜咽传来。

    “我接受这个现实:你们中的绝大多数是一滩没救了的烂泥,少数那些还勉强的人也只是没有烂透而已。正如我也接受了我自己就是个偏执的杀人狂,残忍的行刑官,同时还可以有另外百八十个烂透了的称号那样——但,我要说的是,我没打算保持这样。”

    双方舰船相距的二十万公里在跳帮鱼雷的航速之下倏忽而逝,按照计算,一艘归属于午夜领主的破败舰船应当已经近在咫尺。科兹在恰当的时间里向那被他改造过的控制台伸出了手,开启了数个他亲手加装在鱼雷船壳上的,自迦勒底的技术中脱胎而来的魔术组件。

    “在那段讲述起来冗长且枯燥的经历之中,我逐渐意识到,在面对一个明显的错误的时候,我不应当选择直接将它连同它的载体一起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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