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邢必一个红点。
除了他俩说话的声音,就只有鞋底踩到地面时,干枯的真菌发出的细细的碎裂声。
“你散步吗?”邢必问。
“不散,”邱时说,“但是在城外的时候,每天我们会出去转几圈,找找有没有感染者,或者难民,跟散步差不多。”
“没有目的转几圈才叫散步。”邢必说。
“你散步吗?”邱时看了他一眼。
“不散。”邢必说。
“那现在散吧。”邱时说。
“带着枪散步啊。”邢必说。
“那你把你枪扔了,”邱时说,“反正上次任务也跟扔了差不多。”
邢必笑了笑:“那几个的确有点儿麻烦。”
“你会生气吗?”邱时问,“按理说,你是能理解喜怒哀乐这些情绪的对吧?”
“会。”邢必说。
“……那你脾气还挺好。”邱时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巢穴已经开始死亡,所以一路往深处走,都没有碰到生化体,也没有碰到感染者。
那天第一场遭遇战的现场,甲乙丙的“尸体”还在原地,邢必拿出吴馆长给的一个探测仪,插到他们旁边的地面上,打开了开关。
“收到检测信号,”那边传来吴馆长的声音,“没有检测到感染,我通知技术组过去回收,你们继续。”
回收。
“他们还能再……活过来吗?”邱时问。
“在生化物质发生改变之前重新激活就可以。”吴馆长说。
“如果是一级,”邱时想了想,“重新激活了还是原来那个一级吗?”
“原则上来说,还是的。”吴馆长回答。
“什么意思?”邱时没明白,转头看着邢必。
“记忆会有备份,可以一起激活。”邢必说。
“备份?那就是说可以被篡改?”邱时很敏锐地问了一句。
“这个有难度,”吴馆长说,“一般只会是锁定,并且激活时锁定的部分也会一起以锁定状态被激活,也就是说不会被随意删改,这是人类给予生化体作为朋友的……尊重。”
“尊重?”邱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邢必笑了笑,没说话。
邱时看着地上静静躺着的待回收的几个二级潜卫,又转头看了邢必一眼:“我一直想问你。”
“嗯?”邢必应了一声。
“对于你来说,这些生化体是什么?同胞?同类?还是别的什么?”邱时问。
“生化体。”邢必说。
这个回答是邱时没想到的,想再问点儿什么,又不知道还能问什么了,只能沉默。
“从情感上来说,我从有记忆的时候起,就更倾向人类,”邢必说,“虽然我并不是人类。”
邱时注意到邢必用的是“我”,而不是“生化体”,但这代表着什么,他一下也想不明白。
“那要看怎么定义人类了,”邱时很不客气,“如果只按物种这个最低标准来说的确不是,但如果标准高一些,有些人比如李署长,他定义起来就有点儿难度。”
邢必笑了起来:“不用上报任务内容不表示不会存档备查。”
“是这样吗?”邱时说,“李署长?”
那边李风没有出声,只有吴馆长笑着回了一句:“会存档。”
“李风呢?”邱时又问,虽说这次任务并没有难度,但这是共生实验的一部分,李风没理由不在现场。
“他有一个重要电话。”吴馆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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