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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须发皆白,面容长圆,年逾九十,虽然行动迟缓,但双眼依旧锐利,声音激越:“那些强盗抢了我们的东西,就是要还回来!”

    左佑佑看着面前的老人,想起夏博士和老石给自己悄悄透露的八卦。

    这么生气的,一定是……

    “夏老。”柏辛树急忙站起来迎接,“您怎么都不让晚辈出门迎接。”

    “不要在乎这些虚的!”夏老随意地挥了挥手,坐在沙发上,声音宏亮,“中国的信陵缶就要被英国强盗堂而皇之地拿去拍卖了,我还有什么心思讲究这些繁文缛节!”

    夏老一拳砸在桌子上,看到左佑佑手中的《和陶诗》,顿时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气得脸都红了:“有几册《和陶诗》在战争中被法国抢走,中国去索要,法国佬居然拒绝归还,说法国《博物馆法》规定,馆藏文物不得转让!”

    一旁高大的中年人忙笑着安慰夏老:“夏老,消消气,那几本流失在法国的古书已经追索回来了,您就别再骂法国人了——要骂,您就骂英国人吧。”

    柏辛树问那中年人:“王立,法国的古书具体是怎么索回的?”

    王立是海外流失文物调查工作组的成员,闻言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不堪回首的表情:“两国扯皮,哦不,是‘协商’,我们提供证据,证明这些古书悉从我国盗窃而流失,然后中法两国联合组建专家小组,继续实地考察来源,然后协商、协商、协商……”

    夏老冷笑一声:“就是扯皮,法国人搬出了那个鬼法律,说馆藏文物不能转让。”

    王立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中国人有中国人的办法。我们尊重他们的法律,我们找了古书的私人持有人,做通了对方的工作,直接撤销了对法国国家博物馆的捐赠,使古书退出了国有馆藏,然后再要求法国将古书还给中国。”

    左佑佑“扑哧”笑出了声,被简行舟狠狠踹了一脚以后,努力绷住脸。

    柏辛树微微一笑,把茶推过去:“漂亮,巧妙‘尊重’了对方法律。”

    王立接过茶,啜饮了一口,笑眯眯道:“态度务实,方式灵活嘛!本着妥协与双赢的精神,找到双方均可接受的解决方案。”

    不愧是文化人,左佑佑从这话里听出了浓度很高的中国特色阴阳怪气,但又不带脏字。

    几个人笑了一会,柏辛树试探着问,“如果法国的流失文物可以‘协商’追讨,那信陵缶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协商’追讨吗?毕竟是失窃文物。”

    “问题就出在这里。”王立说,“当时在追讨和陶诗的时候,我们有证据证明,和陶诗由法国盗窃所得。如今英国人抢先举证,信陵缶并非盗窃所得,不属于流失文物。”

    左佑佑听着王立介绍情况,慢慢整理出事情全貌:信陵缶是岱石老人的收藏。英国人提出,信陵缶被岱石老人以高价卖给日本人,换取经济利益,并非盗窃,而是属于正当交易。信陵缶到了日本人手上以后,又辗转到了英国,后被度蓬家族收藏。因此,信陵缶并不属于“流失文物”的范畴,如今度蓬家族拿出来拍卖,也没有任何问题。

    王立叹了口气:“英国人提供了日本人的书信,证明日本确实曾经积极接触岱石老人,希望高价购买信陵缶。”

    柏辛树淡淡地说:“只是购买书信而已,并没有关键证据。按他们的道理,我写封信给美国总统说想买他的白宫,难道就证明白宫属于我了?”

    “岱石怎么可能把文物卖给日本人!”夏老又激动起来,“岱石那性子又臭又硬,肯定是鬼子偷窃!信陵缶为错金铜器,是铜器所书的上乘,所有人都知道,它的价值不可估量!”

    左佑佑坐在一边,也不相信岱石老人会把文物卖给日本人。

    她的理解更加直接——岱石老人可是万泰和号柏杰生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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