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二郎腿翻书的虞安歌。

    虞安歌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静,商清晏一醒,她立刻就察觉到了,赶紧到他床边问,用手背去探商清晏的额头。

    虽然商清晏额头已经不烫了,虞安歌还是问道:“感觉好点儿了吗?”

    商清晏张张嘴,声音沙哑道:“我做了好长好长的梦。”

    虞安歌点了点头:“你从昨夜开始起烧,一直烧到现在。”

    商清晏一脸虚弱,即便在外装得再弱不禁风,实际上他的身子骨还是不错的。

    这次发烧来势汹汹,的确让他伤了元气。

    归根到底,他还是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儿。

    上一次辛淑妃回府省亲,商清晏说了要断亲,可亲情又哪里是轻易断得掉的?

    他对辛淑妃有怨,有恨,有爱,有万般无奈,有无限委屈。

    他忘不掉御案暗格里的那瓶药,忘不掉父皇灵前的淫秽,可也忘不掉年幼时母后抱着他哄的画面,忘不掉为了保他一命,不惜以命威胁圣上的辛淑妃。

    他有太多情绪,杂糅在心里面,硬生生将他逼成一个不择手段,阴诡扭曲的厉鬼。

    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被他用在了他的亲生母亲身上。

    这样的认知让商清晏对自己厌恶至极,他浑身上下仿佛生满了爬虫。

    恶心,肮脏,卑鄙...

    用再难堪的字眼形容他似乎都不为过。

    商清晏此时狠狠皱眉,俯身就要干呕。

    好在虞安歌手疾眼快,将痰盂递了过来,并在他背后轻轻拍着。

    商清晏凌晨时候已经吐过一次了,此时胃里没什么东西,干呕几声便蜷缩回了床榻。

    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果真一片濡湿。

    汗水混杂着药渍,围在他脖子上,让他难受至极,他一边干咳,一边把衣领稍稍扯开,无意间露出白皙的脖颈。

    虞安歌转头对竹影道:“给你主子备一身干净寝衣。”

    房内便有干净寝衣,只是竹影看他家主子情绪不对,便从房内退了出去,往别处找了。

    虞安歌就坐在床边沿,伸手握住商清晏的手腕:“烧退了,脑子还没清醒过来吗?”

    商清晏嗡着鼻腔,长叹口气:“我觉得好脏。”

    虞安歌伸手想要替他折一下衣襟,令他不必这般难受,却被商清晏拿住手腕,轻轻放在一边。

    商清晏喉结滚动,声音哑得不像话:“别碰,好脏。”

    他说这话时,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悄无声息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