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倒不至于,”宗顺帝道,“铺子不能再开下去了。你明日出手卖了归家去吧。”

    姚平神色一凛:“卑职明日安排妥当,必魂归故里。”多年前他受圣命接手这点心铺子,为的是给清平县主下慢毒,既然自己要走,那只能自裁以谢圣恩。

    说罢,他翻身下了龙辇,消失于黑暗之中。

    宗顺帝阖眼养神。

    ——

    崔礼礼从食肆里出来,街上已无一人。

    拾叶匆匆赶来:“姑娘。奴——”

    崔礼礼一副神机妙算的样子:“可是阿秋寻了一个借口要你陪她看灯?”

    拾叶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她:“您知道?”

    “人家芳心暗许,眼里心里都是你。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却似一根木头。”

    拾叶垂着头:“奴没有这个想法。”

    春华捂着嘴打趣:“拾叶可是还念着桃花渡里的花娘呢。”

    “没有!”拾叶罕见地动了气。

    “没有便没有,喊什么?”春华翻了个白眼。

    三人走在长街上,远远看见一个元宵摊子,崔礼礼道:“走,今夜了却我一桩大事,我请你们吃元宵。”

    走到摊子边,小桌旁坐着一个人,正埋头吃着元宵。

    春华“咦”了一声,走过去,借着微弱的灯火,猫着腰看那个人。

    “赖主簿?”她唤了一声,“您怎么在这儿?”

    赖勤抬起头目光有些茫然,他在黑暗之中看不清东西,听声音却识得:“是春华姑娘?”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吃元宵?”

    “饿了。”

    这话的重点不在于吃什么,在于为何一个人吃。

    春华有些来气。崔礼礼却道:“那我们陪着赖主簿一同吃吧。”

    “你是谁?”赖主簿探着腰,要凑近些看,却被春华用手一挡。

    “这是我们姑娘。上次在瓷器局,你还见过的。”

    似乎想起来。赖主簿“哦”了一声,埋头吃元宵。

    摊主又端来了三碗元宵。

    崔礼礼一边搅着元宵汤,一边道:“赖主簿,上次您讲瓷瓶子,我获益匪浅。只是有一事我始终想不明白。还请您指点。”

    赖主簿抬起头,冲着春华道:“你说。”

    “不是我——”

    崔礼礼按住春华的手,继续道:“您说这瓷瓶子与别的略有不同。其中添加了骨粉。”

    “正是。”

    “那究竟有何用处?为何非得用徽庆十五年的瓷瓶不可?”

    “不是非得徽庆十五年的瓷瓶,而是那一批的瓷瓶,加了骨粉烧得极好。不容易被药物染色。”赖勤咽下最后一颗元宵,“装药的瓶子,最忌讳染色。”

    “这么说,红色的药膏最容易上色?”底耶散是红色。

    “正是。”赖勤端着碗,将元宵汤喝了个干净,擦擦嘴,“上色就是药物残留,再添新药,药性减损,谌离常年炎热潮湿,瓷瓶更容易染色,送长公主的自然要仔细对待。”

    原来如此。

    崔礼礼忽然想到了什么:“那这一次谌离使者离京,瓷器局是否又烧了一批?”

    赖勤冲着春华点点头:“对,他们马上就要走了,我刚把最后一批瓷器交给熟药所,肚子饿了,来吃点东西。”

    崔礼礼送走赖勤,对拾叶和春华道:“走,去桃花渡。”

    “现在?”春华望望天上圆月。

    都快子时了,万一去了撞见陆二抱着花娘,姑娘不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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