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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是谁为我铸就了这世情、名声与忠贞交织的樊笼?

    【一】

    幼时,爹常去定县马场,我就会央求他带着我和春华同去。

    那是我人生最灿烂的一段岁月。

    我和春华在那里骑马,摘野花野果,尖叫着驱赶马儿在山坡上飞奔,再爬到树上掏鸟窝,去山涧里抓螃蟹捉小鱼。

    春华喜欢摘野花给我编花环,也喜欢掰树枝搭成小棚,当我俩自己的小家。我俩会撅着屁股躲在棚里玩,累了就躺在草地里,叼着草根望着天空发呆。

    春华望着湛蓝似水的天空,喃喃地说:“姑娘,这里真好,比京城好!”

    我也这么觉得:“要是一辈子住在这里就好了。”

    可我娘不觉得好。

    她是在主母膝下教养出来的,见不得我们在地上打滚,满头满身的枯草,见不得我们撩起裙摆漫山遍野地撒着脚丫子飞奔。更见不得我们分开腿骑坐在马背上挥鞭驰骋。

    爹觉得娘有些大惊小怪,便宽慰道:“骑马是好事,我就是走马出身的,草坝上的女子都这样骑。再说这山里又没有外人,让她撒撒欢也好,将来回京,就没这样的日子了。”

    “就你心疼女儿?女人家的事,哪是你们男人想的那么简单?”娘叹了一口气,她拉着爹进了屋子,低声道,“我听年长的嬷嬷说过,女子跨骑,有可能会破身”

    爹骇然:“当真?”

    娘点点头:“草原女儿不在意这个,自是可以随意跨骑。可是咱们礼礼是中原姑娘,将来莫说嫁入高门大院,普通人家也是要看的呀,此事可不能赌那万一”

    爹讲的是内心,娘看的是世情。

    男女之异,便在于此。

    谁都没错。

    待我再大一些,娘便不允我出京了。爹出去走马盘铺子查账,家里只剩我跟娘两人。

    娘教我读书识字、教我主持中馈,教我怎样做一个合格的主母,如何管理小妾,教养小妾的子女。

    好像从一开始,她们就准备好了要在那一方宅院里迎接各式各样的女人,还要与她们斗得你死我活。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

    要往女子的骨头、血肉里钉满各式各样的钉子,每一颗钉子都让我们疼痛,也让我们动弹不得。

    久而久之,我就习惯了被禁锢着。

    丢失了马背上吆喝的自己,丢失了草地上翻滚的自己。

    举手投足,坐卧说笑,都是世道喜欢的模样,也是沈延喜欢的模样。

    看画像时,画上的沈延黑发星眸,身姿挺拔,面容俊逸,是京城无数少女喜欢的模样。

    可是,一幅画能看出什么来呢?

    不过是皮囊,就像我的皮囊一样,不论曾经的内心多么的狂野,画像上的我,始终是静谧、端庄、美丽且温柔的。

    爹娘也四处打听过,都说沈延是个极好的,圣人褒奖他孝顺,县主受太后喜爱。京城的闺阁女子都想要嫁给他。

    而我如此幸运,得了县主的青眼。

    【二】

    及笄之后,娘教了我很多很多。

    她说:这世间的男子,总是吃着碗里,惦记着锅里。参肚鲍翅吃多了,他们想吃清粥小菜。家常便饭吃腻了,又想换山珍海味。

    我十分不解,反正迟早要变心,那我还学这些女德做什么呢?

    娘说:当家主母一定要雍容端庄、知书达理、知进退晓轻重,这是男人的颜面。

    姨娘、小妾,通房,由着她们去斗、去争、去抢,是男人的虚荣。

    我看着娘,满是不解:“那爹呢?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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