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朕,找谁来撑腰呢?”
杨沅一听就知道,官家虽然借香积寺一案,推动了一些事情的发生和发展,但是暗中遭受的抵制怕也不小。
只是,自己人微言轻的,有些话适合他来说吗?
可赵瑗并不是发了句感慨了事。
他缓缓地道:“朕要改革台谏,因为台谏之前的屡屡失职,他们无话可说。
但是叫他们举荐人才,便要么推三阻四,要么便是门生故旧。
完全无视朕定下的规矩:宰执亲眷门生故交,不得任台谏官。
朕要为岳飞将军定谥号,要取哪个字,他们也是引经据典、长篇大论。
朕要给岳飞定谥号为‘武’,他们不肯。
岳飞的功绩难道就不如王浚和陈庆之吗?
朕要给岳飞定谥号为‘武忠’,他们还是不肯!
他们可以为此和朕吵上一天。朕真的好累……”
一向在臣下面前极为注重端仪的赵瑗,往椅背上靠了靠,有些颓然的疲惫。
武将的谥号,以单谥一个“武”字为最高。
自古以来,得此谥号的只有两人,一個是西晋名将王浚、一个是南朝梁名将陈庆之。
不过,有些朝代并不认可单谥,只认可双谥。
双谥按照高低顺序,依次就是忠勇穆刚、德烈恭壮、宁毅敏惠、襄顺肃靖了。
比如诸葛武侯的谥号就是“忠武”,也可以称为“武忠”。
如果大宋把双谥作为标准,“武忠”就是武将的最高谥。
赵瑗利用给岳飞平反一事,已经使得朝廷中的主战派渐渐抬起头来。
如果给岳飞再定一个最高的武谥,可想而知,主战派的气势将更大。
因此,文官们的强烈阻击,不是冲着已经去世的岳飞,而是想打压主战派的气焰。
但是这种旷日持久劳神费力的拉扯,对锐意进取,心性修炼上又比不了那些老臣的年轻官家来说,简直就是意志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难怪他身心俱疲了。
杨沅自觉以他现在的身份,不适合继续出风头,本想韬光隐晦一番。
但是眼见官家对他推心置腹,杨沅便有些忍不住了。
杨沅近前一步,道:“官家,臣有些想法……”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顿了一顿。
赵瑗会意,说道:“殿上的人,都是朕潜邸时的老人,卿可信任之。”
殿上的内侍宫娥连忙欠了欠身,一脸激动。
杨沅道:“是!臣以为,官家登基还不到四个月,有些事推行的慢了些,又何必太着急呢。”
赵瑗苦笑道:“如果连这么点事,都要耗费几年光景去推动。
那朕就算活上一百岁,能做几件事呢?”
杨沅摇了摇头,道:“臣幼时顽皮,有时跑到山坡上玩,会推石下山,以为游戏。
不知官家可曾玩过这样的游戏。”
赵瑗一呆,他还真玩过。
他是八岁入宫成为皇养子的,入宫之前虽然是皇室后裔,可他这一房已经快跟平民差不多了。
许多平民家孩子玩过的游戏,他也是玩过的。
在成为一个乖巧听话的皇养子之前,赵瑗也是一个顽皮好动的孩子。
赵瑗点点头道:“朕……幼时倒也玩过这样的游戏。怎么?”
杨沅道:“那石头若是稍大一些,刚刚推动起来时便会很吃力。
臣经常要推一下、收一下、再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