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没了母兽般的打量,只有害怕,成为猎物的害怕。
罗桃儿觉得,方才大孟氏突然发疯,一定是眼前人的手笔,可孟婶子只是看了过去,连手脚嘴皮都没动,就把一个好好的人吓坏了。
她,她又能算计到人家什么?
“婶…婶子,您饶了我,我,我只是……”
[你只是想活着而已,想带着你肚子里的孩子活着而已,为了活着算计人,不丢人。]
孟檀说完,发现身后没动静,看了过去,陈长运还在呲牙,孟檀瞪了一眼。
陈长运便老老实实传话了。
“我娘说,你只是为了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能活着,为了活着算计人,不丢人。”
闻言,罗桃儿一愣,仰头看着孟檀,发现孟檀眼里没有嫌弃,更没有鄙夷,多数是怜悯。
一时,罗桃儿心中竟是一酸,嚎啕大哭起来。
这动静惊天动地的,可比刚才的假哭来得凄厉多了。
她委屈,她难受啊。
她只是想活着,她从前以为陈富贵没了,她会活得更好,没想到,只是噩梦的开始,她每日,都要拿家里仅有的物什将家里的门窗抵好。
因为每日都有醉汉,或者黑影子来敲她的门和窗,问她要不要粮食,要不要银钱。
她知道一旦说要,一旦开门了会发生什么。
她每次都大声喊不要,对方再不走,她就道再不走,明日她就是拼着名声不要,也要去告官,再不济,她要杀人。
好多个日夜,她都是这般提心吊胆过来的。
她也不敢和人说这些事,那些女人,会拿异样的眼神看她,只会肯定会觉得她不守妇道,她浪荡。
毕竟,她之前大庭广众算计过陈长英,还叫陈富贵毁了清白名声,谁会信她啊。
她想着,不如回娘家叫爹娘再卖一次算了,可是一想,万一再遇到陈富贵这样打媳妇的,她再生个孩子,到时候想解脱都解脱不了。
一想,竟是觉得现下的日子还不错。
如此拖着,倒也活到了现在。
罗桃儿哭得伤心极了,突然一只手落在了她的头顶上,轻轻抚摸着,带着淡淡的暖意。
罗桃儿哭声渐小,抬起雾蒙蒙的眼眸看孟檀,只觉看到了神仙,罗桃儿亦如抓到了救命稻草般。
“婶子,你教教我,你也是从寡妇过来的,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啊?”
[你手中的粮食就是你的本钱,你不能永远靠着赖别人来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你手里那小袋粮食应当有个五斤左右,你卖了,便是你起来的银钱。]
[你会刺绣,到时候我让大郎他们几个说说,让三叔公带你去镇里绣坊寻活计,日子总要过下去的,你也不是孤身一人。]
孟檀擦着罗桃儿脸上的泪。
[硬气些,枕头下,身上,带着刀子,谁要是来和你硬碰,就豁出命去,别人怕了,才不会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