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姑娘,王爷正要寻你,恰巧你过来了。”

    燕从灵点头,跟了进去。

    室内还残留着那股淡淡的血腥之气,夏末仍然闷热,宁封离也穿的少了些,没有再披那件氅衣。少年身形颀秀如雨后青竹,只是袖口偶尔露出的青脉明显的手,略显清瘦。

    “王爷……”

    大胆凑前几分,燕从灵打量着对方的脸。

    还是和往常一样的苍白,带着一种久在病中的脆弱。微颦眉宇下,压着的眼尾却不觉透出锋利。

    但漆黑深邃的眼瞳里,已经不见先前的异光。

    燕从灵直回身子,“看来,王爷的病是大好了。”她进来之前,就特地留意过那个血湖,昔日她师父特地在里面布了一个法咒。

    如今法咒已破,连心蛊解。

    少年面上却不见丝毫欣喜,只疲倦按了按眉心,“是太子,拿命换了本王这条命。”

    她幼时聪慧,总能将人心算至七八分,但这次却是始料不及的。恰如燕从灵所想,她同太子情分一般。一个以病弱伪装,一个以假面示人。

    只有在摄政王那里的几次碰面,才能看清对方的眼底。

    可即便这样,也不值得以命换命。

    除非……

    目光落向窗外,孩子又哭了起来。透过夜风,为平日沉寂的王府,增添喧闹与生机。

    宁封离叹道,“本王算是遭了四哥的算计。”

    欠下这样的恩情,还都还不清。

    宁君瞻能忍受自己多年来,在吴皇后手下苟且偷生。但不忍心,让血脉相连的孩子也置于这种危险境地。

    即便只是微小的可能。

    连心蛊又注定要做出取舍,一死换一生。于是,权衡利弊下他最终决定让出这一步,彻底打破吴皇后想要见到的手足相残、鹬蚌相争局面。

    他一定是想活的。

    不然不会坚持这么多年,堕落放荡名声在外。

    只是比起想活,爱女心更切。

    “主子,人带过来了。”

    外间传来动静。

    透过门上影子,可以看见阿芷领着一个腰身佝偻之人,停在那里。

    得到宁封离的示意,这才入内。

    灯火摇曳,照出斑白两鬓和那张苍老面孔。

    燕从灵露出讶异神色。

    她记性很好,所以即便对方穿着最下等的仆从衣裳,浑身上下灰扑扑的,不起眼到扔进人堆里根本找不着。

    但她还是认出了。

    这是太子府上的花匠。

    那日她去帮周凝珠接生时,偶然瞥见过一眼。换作是寻常人,或许转眼就忘到脑后。但作为抓妖师的燕从灵,却有着过人的敏锐和记忆力。

    只是没想到,这才是太子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