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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乔木唇角绷直。

    他很清楚,陈家娴说得没错。他有强大的自我逻辑,无论喜欢、婚姻还是爱人,都必须纳入他的自我。

    但他的自我,完全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精英体系产物。

    陈家娴反抗这种规训。

    如果,人,永远向上看,那么人的存在就逃不开利益考量。人的存在是为了利益吗?这样的人,只会把别人当工具,也把自己当工具。

    人是工具吗?

    我是工具吗?

    规矩,体系,规训……这些压迫过陈家娴的,她都平等地反抗。

    精英体系只能产出精致利己主义者。如果让潘乔木抛开这套精致利己的东西呢?

    光是想一想,他就感到恐惧了。

    “爱”这个字眼,在此时此刻钻进了潘乔木的脑海。

    他扪心自问。

    只要他还在利益的驱使下权衡利弊,他就不可能去爱一个人。爱是很重很重的,他对陈家娴,到爱的程度了吗?

    没有。

    因为爱是理性的沉沦。

    因为人明明可以终生不付出爱,可以只用一点点喜欢,就过完一生。

    潘乔木知道自己可以接受这样的人生。

    潘乔木如今也知道,陈家娴绝不接受这样的人生。

    “爱”在潘乔木的舌尖滚来滚去,最终咽下。

    陈家娴等了一会。

    潘乔木维持缄默。

    于是,陈家娴平静地说:“没人能用‘喜欢’限制我,你给我诚意,我给你诚意。否则看起来再光鲜,也是个泥坑。我绝不跳坑。”

    她站起身,推开门,回头对潘乔木说:“显然我们今天聊崩了。你重新考虑一下,我们下次再聊。”

    潘乔木看着她的背影。

    他没有叫住她。

    ……

    君子怡看着林叔平的侧影。

    她递过去的几张纸,上面寥寥几句,扫一眼就能知道大概,可林叔平花了很久的功夫才看完。

    他向来深沉的面色终于控制不住,扭曲着骤变,半天说不出话。

    震惊过后,林叔平终于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君子怡说:“意思就是,你的公司偷税漏税,我有证据。如果想让我不举报你,咱们离婚该怎么分就怎么分,你别想让我背上债务。”

    林叔平沉默了许久,说:“我养你,就养出个白眼狼?就让你背刺我?”

    君子怡说:“你宁可被举报,也不愿意出让利益?难怪你偷税漏税。”

    林叔平反问:“我不为了利益又能为了什么?为了利益有什么错?”他哈哈一笑,毫不畏惧,“创业第一桶金哪有不偷税漏税的,谁屁股底下干净?有本事你举报我试试?这条利益链上有多少人,你要得罪多少人,你清楚后果吗?你敢和我们整个利益链条对着干,死的只能是你,不用我出手,别人就会把你按下去——你清楚不清楚啊?永大集团的许老板还是首富呢,也不干净!小傻瓜!你以为我为什么赌许老板不能出事?”

    君子怡耸了耸肩:“你怎么知道他不出事?而且,会不会得罪人,那是你该想的,不是我该想的。得罪多少人,最后还不是算在你头上?我就是个上班的行政,最大价值生了个孩子,别人怎么会怪罪我这个甜美的小傻瓜?别人只会觉得是你断尾求生,指使我做了这些吧?你把别人当工具,你就只能做别人的工具,你以为自己很聪明?”

    “——砰!”

    林叔平举起烟灰缸,狠狠摔在地板上,打断了君子怡的话。烟灰混着四分五裂的水晶,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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