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也依旧是冷的。

    ……

    人,该如何与昨天和解?

    关晞凝神看向外面的雨。

    正想着,迎面而来的推车被大勺一敲,发出“duang”的声音:“靓女!下班啦!”

    关晞抬头看过去。

    江伯用带着西关口音的普通话说:“来啦来啦关小姐,不要蔫嗒嗒,今晚鱼蛋八折再送你乌冬面,吃完早点回家啊!”

    金灿灿的鱼蛋从锅里捞出,掉在乌冬面里。江伯大手一挥,拂过面前一排酱:“想吃什么酱?——我帮你放吧。番茄酱要不要?沙茶酱要不要?辣酱太热气,来点XO酱?”

    三下两下,关晞手里被塞进一碗热腾腾的鱼蛋面。

    关晞端着这碗面上楼,热腾腾的温度从手心烫到心里。

    ……

    关晞单手掏出钥匙,拧开门。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她看到家里完全变了样子,仿佛罩在头上、充斥着农药味的塑料袋从未被她撕开过。

    家里一团糟。

    架子上摆着几个灰色麻布面的收纳盒,格格不入。

    关晞面无表情地蹲下,翻转盒子,把所有的衣服都倾倒在沙发上,一件件挂回衣柜中。

    她的视线落在一旁的桌子上。那里放着陈家娴塞给她的塑料袋,里面装着没能被母亲丢弃的指甲油。

    关晞把手里的衣服重重掷在沙发上。

    她伸手捂住脸。

    窗外被闪电照亮。随着一声惊雷,大雨瓢泼而下,敲在窗子上密密作响。

    台风来了。

    ……

    面筋一样的粗而白的雨水直直地砸在地上,骑楼下的水很快就蓄到脚踝一样高。雨夜中,江伯急急忙忙用雨披盖住车子,低头推着往家里跑。

    伴随着闪电,又是一声巨雷。风好像有了实体,抽得路边榕树摇摇摆摆,几根树杈擦着江伯的后背跌在水中,激得他满头满脸都是冰凉的雨水。

    慌乱之中,变故陡生。

    江伯一声痛呼,摔倒在水中。手推车打了个转翻倒在地,平底煎锅被雨水砸得铛铛响。

    ……

    郁贲把桌面敲得当当响:“老总裁点了项目名说要来考察,这个节骨眼,你跟我说原住民授权谈不下来?”

    拆迁主管周烨噤声。

    窗外雷声隐隐地响,郁贲又问:“原住民哪来的这么大敌意?”

    周烨硬着头皮说:“现在住在长乐坊的,都是些顽固的老人家,油盐不进。”

    这样说当然有美化的成分。事实上,周烨去和原住民谈外立面翻新的时候,本以为是件很简单的事,谁料,却被指着鼻子骂奸商瞧不起人。

    金阿婆是老派西关小姐,读过洋学堂,普通话说得没有口音,讲话慢条斯理:“如果你强制要求我们接受这样的翻新方案,那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你们太傲慢了。我们现在过得挺好,不需要翻新。”

    听听,听听,这个文雅的措辞——

    傲慢。

    怎么就傲慢了?

    哪里傲慢了?

    免费帮他们翻新住宅,这种好事,怎么就变成奸商瞧不起人?

    周烨想不通。

    郁贲沉声问:“你的方案是什么。”

    周烨叫冤:“就是帮他们把外立面修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的,我还能说什么?是这帮老家伙顽固吧!”

    郁贲冷静地说:“你指责他们有什么用?老总裁要来视察,我们必须想办法解决。我给你两天时间,后天下午6点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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