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前,她打开门,教主对她盈盈一笑:“瞧,这里有一只吃人的小老虎,本座带你普度众生好吗?”

    她以为自己是在拯救这个男尊女卑的人间,把神女的希望传递给无数饱受欺凌的女人。

    可到最后,顾玉却戳破了教主给她编织的幻想。

    她不是在帮那些教徒,而是在助纣为虐,让那些教徒越陷越深。

    不是没有过怀疑,也不是没有过摇摆不定。

    但每当她露出一点儿迟疑,教主就会软硬并施,让她看清世间女子所受的苦难,再让她看到那些女子狂热信教的“幸福”模样。

    一旦想明白了,以前的种种迷茫就找到了解释。

    比如为什么教主一边让她看妓女被欺辱,一边又不肯施以援手。

    只是告诉她们痛苦时就祷告吧,只要虔诚祷告,神女就会赐福于你。

    若是祷告无用,神女没有赐福,那就是你罪孽太深,心有杂念,不够诚恳。

    再比如为何一些教众明明家徒四壁,还要让她们放弃农耕与纺织,去向其他人传教。

    甚至以同舟共济的名号,暗示那些教众拿钱,帮助旁人,然后告诉那些教众这是拿钱消除罪孽。

    是的,很多教众捐上来的钱都用来帮助其他教众了。

    可是大家都穷困潦倒,你捐出去的钱,不一定能在自己食不果腹时收回来。

    再比如,教义所说“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可是教主却令无数瘦马入教,让这些瘦马替他打探消息。

    还有她自己,郦若想了想她自己。

    在破庙里奋起反抗,咬断乞丐脖子的那个小老虎,什么时候变成会因为教主的喜怒而惊恐万状的病猫了。

    “出来吧。”顾玉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并向她伸出了一只手,道:“噩梦醒了,总要做点什么。”

    郦若搭上顾玉的手,她躲得太久,浑身都麻了,艰难地被顾玉从柜子拉出来。

    脚落地的一瞬间仿佛有万千根针扎一般。

    顾玉没有扶她,看着她一点一点站了起来。

    一步步咬着牙走到椅子那坐下。

    景双回头看到从柜子里出来的郦若,道:“郦若,杀了她,杀了她,你就是神女了。”

    郦若脸色苍白地坐在椅子上,并不动作。

    景双眯着眼道:“郦若,你以前,很听话的。”

    顾玉坐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景双道:“可她现在不愿意听话了。”

    景双回头死死盯着顾玉,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以为杀了我,控制住郦若,就能从极乐楼里逃出去吗?别忘了,这里是不夜城。”

    顾玉道:“我是要杀你,但现在还不到时候。至于逃?我也并未打算逃。”

    景双道:“你想干什么,你究竟想干什么?”

    顾玉道:“天地摧崩在哪里?”

    景双低声一笑,道:“你求我啊,你跪下求我,我就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