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床,来问沈清棠,“燕世子要成亲了,姑娘当真不去见他一面吗?”

    她没披外衫,这春寒料峭的,沈清棠怕她当真病了,拉她进自己被中来。

    相依为命的主仆俩,挤在一个被窝里。

    沈清棠眉眼低垂着,语气也是恹恹,“有什么好见的。从前的事都过去了,何必再去自寻烦恼。”

    话虽如此,翌日阿显出门后,她还是乔装打扮了一番。

    戴上遮挡面容的兜帽,静静伫立在临近酒楼二层的窗前。

    从这里俯视而下,可以瞧见平南王府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过去。

    迎亲队伍里,燕城很是显眼。

    今日他是新郎官,本该意气风发的,此刻却如失了神魂一般,骑在马上,目光游荡的看着这属于自己的喧闹。

    他在找沈清棠。

    他也在期盼,她会不会来见自己一面?

    平南王府娶亲是大事,自然得回上京操办。

    燕城不是没去承平侯府求见她。

    只是蒹葭进去又出来,却对他恭敬道:“燕城世子请回吧!我家夫人说了,她如今已嫁为人妻,世子也即将要娶新妇。再见面,恐怕会惹人非议,倒是不好。”

    沈清棠要和他彻底划清界限。

    燕城不能接受,再问蒹葭,“她还有别的话要同我说吗?”

    蒹葭垂首,向他行了个礼,“夫人说,燕城世子大喜,她身体抱恙,不能亲自去贺。还望世子莫要介怀。”

    “她祝世子和世子妃恩爱情长,永修同好。”

    恩爱情长,永修同好……

    这本是他人曾祝愿过他与沈清棠的话,那桩差一点就到来的婚事,是他一生也无法忘却的痛。

    “你就忘了她吧!”

    亲事前夕,平南王妃知道他偷偷去承平侯府找沈清棠的事,亲自来劝他,“如今她已嫁为人妇,你们两个是再无可能了。你这样苦苦惦记着,又能如何呢?”

    她看燕城悲怆难言的眼,心疼不已,“城儿,听母妃的一句劝。你若是当真喜欢她,便放手吧!你这样,只能是将她往他人的闲语是非里推。”

    要知道,悠悠众口,是能逼死人命的。

    燕城红着眼,满心不甘从胸膛里涌出来。他俯身,呕出一口心头血来,正撒在秋狩场上他们定情的那方绫帕上。

    白的帕,红的血,灼灼刺人眼。

    “城儿——”

    平南王妃大恸。

    丫鬟也惊惶,连夜去请了大夫来。

    那方染了血的绫帕,现在还搁在燕城怀里。他带着对她的眷恋,要去娶别的姑娘了。

    经过酒楼底下时,燕城似有所觉,抬头看了一眼。

    那二楼窗前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人在。

    沈清棠提前躲在了窗后面。

    等到燕城落寞收回目光,她才探出头,凝望着他,默默看着那抹红色消失在视野里。

    他当真要成亲了。

    可娶的却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