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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里的醉意慢慢散去,长指挑起她的下颌,顺着她轻颤的眉眼看了进去,眸中是散不开的墨色。

    许久,缓缓开口,“那便就这样折磨下去……”

    像他的父母亲一样。

    却又同他们不一样,他永远不会放手。

    沈清棠抿着唇看着他。

    今夜他喝了太多的酒,无心那事,只抱着她上榻去睡。

    黑夜里两个人相互依偎,看着亲密,实则心却隔得千山万水。

    他睡觉的姿势也霸道,搂着她的腰,不许她动弹。沈清棠整个身子都快睡僵了。

    好不容易等他睡着了,微微挪动下身子,就听他清冷无波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祖母离世了,妹妹知道吗?”

    他感受到怀里的人一下子沉寂下来,许久才轻轻回他,“我知道。”

    她对这个自幼抚养自己长大的祖母,内心是有愧疚的。

    哪怕她数次想将自己推去西院,哪怕自己最后算计她离开了侯府。

    可她总会想起,当年有个人,她牵过自己的手,满脸慈爱地抚摸她的头,对她道:“我听你祖母提过,你乳名唤作囡囡。囡囡,别怕,以后这承平侯府就是你的家。”

    她没了父母亲人,也没了抚养她长大的祖母。

    这世上再无人唤她“囡囡”了。

    她在他怀里轻耸着肩,悄然落下泪来。

    他也难得温存,轻抚着她的背,宽慰她。直到那荒芜颤抖的背脊渐渐沉寂下来,才禁不住酒意侵蚀,搂着她沉沉睡去。

    更深黄月落,怀里的姑娘却慢慢睁开眼。

    她推了推裴琮之,看见他眉眼紧闭,波澜不动,才小心翼翼提裙下榻来。

    她身上熏了香,是花枝给的。

    她自受罚后,便跟在沈清棠身边伺候她。

    她知道沈清棠想跑,便将这迷香交给她。

    “只消把它熏在衣裳上,不过半个时辰,他便能昏睡过去,任是雷雨轰鸣也吵不醒。”

    为着这一日,这几日沈清棠的衣裳上都熏了各色的香料。

    裴琮之问起来,只说是香气好闻。

    又说他若是不喜欢,就离她远一些。

    她说话常常这样夹枪带棒,赌气的性子,裴琮之不与她计较,只能由她去。

    今夜是个好机会,他喝了酒,毫不设防。

    沈清棠便穿着这熏了香料的衣裳来,他搂着她喝酒,两人又亲亲密密说了那么多的话,早就将这香料闻进肺腑,无论如何也唤不醒。

    她推开门,砚书果然在外头守着,看见她,有些诧异,“姑娘?”

    沈清棠看着他微微一笑,忽而拔了头上一支珠钗抵在自己脖颈。

    她知道砚书也会武,有先前被打落簪子的前车之鉴,她刻意后退,与他隔了一寸距离。

    砚书叫她这突如其来的威胁行径骇得不轻,慌忙问,“姑娘,您这是做什么?”

    他不敢妄动,却是刻意将声音扬大些,企图将榻上的裴琮之唤醒。

    “你不必叫了,他不会醒的。”

    沈清棠看穿他的意图,好心提醒他,“他今夜都不会醒了。”

    又淡淡道:“你说,要是他明日醒来,我自绝死在了这里,他会将你如何?”

    依着裴琮之的性子,粉身碎骨也是不为过。

    砚书岂能不明白她的意思,满脸都是为难之色,“姑娘应当知道,我若是放了姑娘离开,明日公子醒了我一样活不过去。姑娘又何必非要为难于我?”

    “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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