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等醒来,是在绵软温暖的榻上。

    船舱里空无一人,她下榻,穿起昨夜搁在案头的衣裳,推门出去。

    外头已天光大亮,船正停泊在渡口。

    也是巧了,今日是平南王府的世子带着新妇回南境的日子。他们也来渡口坐船,正正与承平侯府的船只遇上。

    除去了那桩未能圆满的亲事,两家人到底还有素日的情分在,遇上了自然得打声招呼,以示熟稔。

    谁也没看到沈清棠是何时出来的,江风烈烈,扬起她月白的裙和乌黑未盘起的发,唯有看过来的眉眼一如从前惊鸿。

    “清棠妹妹……”

    燕城首先看见她,方还平静说话的脸色一瞬间崩塌。他喃喃,下意识想上前去。

    还未走过,就叫身侧的妻子提前发觉,紧紧拽住。

    她自是知道那桩没有结成的亲事,也知道眼前的人才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

    可是不行。

    她紧紧拽住燕城的手,抑制住满腹委屈,扬面来看他,笑得温婉和煦,“夫君,我们要走了,婆母还在等着我们呢!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她叫他“夫君”。

    这称呼犹如一桶冰凉凉的水,一瞬间将燕城蠢蠢欲动的心浇了个通透,他彻底清醒过来,脚步也生生顿住。

    是啊!

    他现在是别人的夫君,再不是她的“燕城哥哥”了。

    裴琮之在一开始看见沈清棠时便走了过去,极其自然的将她揽进了怀里,力量不容抗拒,动作看起来却极是温存。

    他垂眸看她,眼里也皆是温柔,“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江风吹得头疼,要歇息会儿吗?”

    这般姿态,落在外人眼里,当真是极其般配的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

    沈清棠的眼也叫那一声“夫君”刺痛,她缓缓敛下睫,遮掩眼里的情绪,轻声回,“船舱里太闷了,我出来透会儿气。”

    她再没抬眸看燕城一眼。

    这乖顺听话的姿态稍稍取悦了裴琮之,他揽着沈清棠的肩,含笑同燕城两人致歉,“拙荆身子不适,不便见人,还望海涵。”

    又施施然道别,“既然世子和世子妃赶着行路,我们便不叨扰了,就此告别。”

    他转身,扶着沈清棠回船舱去。

    她一直垂着眸,直到最后进舱里时,才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燕城和他夫人也转身下船去,除了背影什么也看不见。

    他已有了他的妻。

    她如今也是裴琮之名义娶进门的侯府夫人。

    两人到底是再无可能了。

    这一点遗憾落在裴琮之眼里却成了眷恋和不舍,他本就对昨日她处心积虑送采薇离开一事耿耿于怀,如今更是生怒。

    甫一进了船舱,眼眸即刻冷凝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