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了很久。

    从一开始的径山寺求佛,她便算计好了,马车里坐着的人数,径山寺与上京城相隔甚远的距离。

    还有那个装满银两的荷包,她一直紧紧攥在手里,这是她上路和日后生活所需的盘缠。

    她塞的严严实实,还在底下藏了两块金锭子。

    但最重要的是砚书,裴琮之让他时时刻刻盯着沈清棠。

    沈清棠无法,只得在方才下马车时装得一副欲要呕吐的难受模样,将藏在暗处的他唤了出来。

    “这马车坐的我实在恶心,难受得紧,你去城里的玉菩斋买些腌制的糖渍果子来,我吃了好压一压。”

    “这……”砚书面色迟疑,“大人有吩咐,让我贴身照顾夫人,不如夫人让蒹葭去罢。”

    “让你去自有你去的道理。”

    沈清棠不耐烦的微微蹙眉,“你轻功好,又有马,一来一回跑得快。我让蒹葭去,入夜我怕是都吃不上。再说了,这好端端的,能有什么事?不是有蒹葭和白露陪着我嘛!”

    说着,她又要生呕。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用帕掩着唇,眉眼里都是怒气,再没好气催他,“还不快去!是不是要看我生生吐死才满意?”

    她自怀孕后,脾气格外差,极暴躁易怒。

    砚书也是知道她有身孕的。

    裴琮之先前特意交代过,凡事依着她,以她为先。

    他实在万般无奈,只能依沈清棠吩咐驾马回城去给她买那劳什玉菩斋的糖漬果子。

    这来回功夫,并不亚于蒹葭回城去寻大夫。

    正是天时地利人和。

    沈清棠只待林云霜一出厢房,就偷偷跑了出去。

    径山临水,下山就有河岸,河岸边有小舟停留。

    等到裴琮之得了消息赶过来,她已坐上了船,河水浩渺,飘飘然不知往何处去。

    径山寺的厢房里气氛沉滞。

    裴琮之眉眼冷凝如霜,看林云霜胆怯递过来的书信。

    沈清棠倒是坦然,将一切原委都付诸笔墨之上。

    原来从没有什么身怀有孕。

    在他换了避子药的初始,她便觉察出来了,不动声色,顺水推舟的按着他所料想的走下去。

    那些夜里的隐忍哭泣,犹豫迟疑,也通通都是假的,是她费尽心思演来给他看的。

    为着,只不过让他放松警惕——以为有了这个孩子,她便会心甘情愿留在他的身边。

    自然也没有方才所谓的流血落胎。

    那些血,是她找医馆的大夫要的牛血包,偷偷藏在裙里。只消暗暗用力,血包便能挤破,造出流血落胎的这一假象来。

    苦心孤诣筹谋这许久,孜孜以求的,不过是为着再一次逃离他的身边。

    信的最后道:“哥哥总说一切从头开始。”

    “那哥哥便当,那年承平侯府门口,哥哥从未见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