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轻声道谢,接了铜炉,自顾自去榻边倚着歇息。

    冬日昼短夜长,早早营帐里就亮起了烛火。

    侍女在桌边布膳,忙碌的身影,边与她说话,“夫人,今儿煮了羊肉汤,这样冷的天,喝下一碗最舒服了,浑身都暖乎乎的。”

    她说得兴起,丝毫没注意,不知什么时候沈清棠已悄然走到了她的身后。

    待一回头,瞧见了她。

    眼里的诧异刚刚露出,就觉得肩颈一阵骤然钝痛。闭着眼,晕沉沉倒了下去。

    沈清棠放下手里的鎏金铜炉,没有耽搁,将侍女费力拖去了里面榻上躺着。

    再剥下她身上的衣裳自己穿上,又拿锦被将她盖得严实,做出入睡的假象来。

    转身一变,自己就成了伺候的侍女,端着托盘垂首走出来。

    夜里本就看不清脸,她头又垂得低,守卫没留神,当真叫她蒙混过关了去。

    沈清棠步伐匆匆,不敢逗留。

    她这两日出来见昭和,将几个营帐之间的路记了个大概,也旁敲侧击的问出了梁国的将士看管在何处。

    避开了几波巡视的守卫,她绕到东南角的营帐旁。

    正逢几个侍女进去送吃食,她垂着首,顺其自然跟在后面一同进去。

    待放下吃食出来时,却刻意落在了最后。

    只等侍女们陆续撩帘走了出去,她微一侧身,躲在了一旁,悄无声息留了下来。

    营帐里的都是梁国将士,俱缚着手脚,不能行动。

    慕容值软禁昭和时,为防止他们暴乱,卸了他们的兵器,将他们暂且囚禁在此,等回了皇城再行发落。

    沈清棠取出凤凰金令给他们看,解释道:“我是昭和公主派来的,你们哪位是孟绍将军?”

    “是我。”其中一个将士出声。

    沈清棠过去,解了他的绳索,将怀里的血书交给他。

    孟绍匆匆看完,气得恨恨咬牙,“无耻陈国,竟是存着这个心思!姑娘放心,我一定遵从公主之令,拼死将这血书带回大梁,交给陛下。”

    他不知沈清棠是谁,只当她是跟着昭和送嫁的宫人。

    “孟绍将军。”

    沈清棠看着他,开口道:“我得随将军一同回大梁。”

    ——她不能留在陈国。

    沈清棠有公主令牌,孟邵不能推辞,只是道:“那姑娘一会儿可要紧跟着我。”

    事态紧急,为防打草惊蛇,其他人仍旧待在营帐里,只有孟邵一人带着沈清棠离开。

    按照计划,沈清棠先出营帐,和外面的守卫说话。

    她生得好看,又装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只说自己头一次跟着宫里的姑姑出远门来,有些胆怯,方才不留神打翻了里头的吃食,收拾到现下才出来,耽搁了好些时辰。担心会被姑姑骂,不敢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