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旁观,冷眼看着。

    看着姑娘纵马狂奔,颠簸一路。看着她挣扎求生,努力将箭簇射出。看着她从马背滑落,满身狼狈。

    直到最后,生死关头,他才出现。

    裴琮之没有回答,只摆了摆手让他出去。

    砚书不了解沈清棠,他了解。

    面上瞧着温温弱弱的,心里的主意却大得很,万分执拗。

    不让她切身实地地经历一场,她如何甘心,舍了这蓄谋已久的大好姻缘。

    只是当那马中了梧桐落香的消息送到沈清棠面前,她却没什么表情,只淡淡对砚书道:“你回去和琮之哥哥说,谢谢他为了我的事如此上心。只是我如今并没什么事,这事便到此为止罢,不必再追究了。”

    “不必追究……”

    砚书将此话传回,裴琮之一字一句轻吐出声,忽而唇角微弯,极轻地笑了一声。

    眼里漆黑如墨。

    沈清棠并不想将此事闹开。

    自打裴琮之跟她说了那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她自己心里便有了计量。再兼方才砚书来说,那马是中了梧桐落香才发狂,她心底便越发确定。

    谁能有那样大的权势,悄无声息动了秋狩用的马也不叫人知晓。

    “昭和公主?”

    采薇听了诧异,“竟是她?可是她之前在跑马场不是还与姑娘说话来着,瞧着不像啊……”

    昭和之前的平易近人她看在眼里。

    沈清棠抿了抿唇,万分确定,“除了她,再无旁人。”

    她此前从未进过宫,自然也未曾得罪过什么人。现在想来,那宫里的传闻也并非都是假的。

    至少,在燕城这一事上,昭和对她的敌意是真的。

    沈清棠想明白这一点,心里愈发有些焦躁不安。

    她无权无势,身份卑微,拿什么去与昭和公主争?

    裴琮之过来看她,屏退了采薇,也是问,“妹妹当真是下定决心了?”

    他意味深长,垂眸看她因紧张而颤抖的睫,缓缓道:“妹妹以前可不是这么糊涂的人。”

    她聪明,玲珑剔透,向来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从不会将自己陷入被动不堪的境地。

    “我知道。”沈清棠垂着眸,声音很低,“可我还是想试试……”

    她抬眸看他,眼里盈盈蓄着泪,“琮之哥哥,我想试试。”

    她用那双受伤的手轻轻去扯他的衣袖,怯怯恳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眼下,只有他能帮她。

    “为什么?”他面色平静,却是不解。

    “我舍不得。”

    她舍不得这桩婚事,也舍不下这个人。

    姑娘眼里的泪终于颤颤巍巍落下来,破碎哽咽,叫人忍不住生怜,“琮之哥哥,我当真喜欢他。为了他,我愿意试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