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萋给他瞧,又忍不住低着声嘟囔,“祖母说这一大碗必须得全吃完,好多呀!”

    其实她碗里的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倒是沈清棠,平日里身子弱,吃东西也格外慢,碗里的腊八粥还有好大一碗。

    她实在是吃不完,好看的眉头隐隐蹙着,似有些愁。

    裴琮之看在眼里,唤丫鬟取了个空碗来,又伸手端过沈清棠面前的腊八粥。

    “琮之哥哥——”

    沈清棠看出他要做什么,连忙阻止,却来不及。裴琮之已经舀了好些过去,递回来的碗里只剩了少许。

    “妹妹身子不好,这腊八粥多糯米,不易克化,需得少食些。”

    他同从前一样,做足了一个兄长的姿态。而后执勺极是习以为常地吃起自己面前的腊八粥。

    沈清棠到底难为情,垂着眼不说话。

    倒是裴子萋分明在旁瞧着,也没觉得有什么。

    他们三人自幼一同长大,在外人眼里与亲兄妹无异。

    再往前翻翻,她小时候吃过的白糖软糕也递给大哥哥嘴边过。

    只是当时裴子萋年纪小,已是忘记了那白糖软膏虽是递了过去,可她的大哥哥却并未吃,而是笑着摸摸她的头,接了下来,而后趁着她不备扔给了狸奴。

    当然,狸奴也并未吃。

    受了嫌弃的裴子萋至今毫不知情,噘着嘴抗议,“大哥哥也太不公平了,我也吃不下呢,怎么不帮我吃些?”

    裴琮之眉眼不动,看也未看她。

    倒是听见他们几个说话的裴老夫人走了过来,笑着敲她脑门,嗔道:“你那碗里跟个小麻雀吃米似的,已是一干二净了,你让你大哥哥吃什么?”

    裴子萋看了眼自己碗里可见的粥底,这才吐了吐舌头,歇了声音。

    西院那边裴景明也带着曹辛玉过来讨吉祥,照例两个包着金锞子的荷包和一碗热气腾腾的八宝粥,暖乎乎喝进肚子里,驱散浑身的寒意。

    众人都吃过了,才去祠堂焚香祭拜。

    每到这时,无沁阁的江婉也会来,她到底是正经的裴家主母。只是沈清棠却得避开,说起来,她无名分地位,是算不上裴家人的。

    裴琮之为嫡长,最先祭拜完出来,遥遥看见沈清棠披着雪青的狐狸毛斗篷立在廊檐底下,微微抬手,几许飘落的雪絮落在她手心。

    她垂眸看着,不知想到什么,忽而轻轻一笑。

    霎那间冰雪消融,一双明眸光华流转,恍若惊鸿。

    裴琮之静静看着。

    他一直就知道他这个妹妹生得极美。

    那年滂沱大雨里,她于油纸伞下怯怯抬头看他,满脸脏污泥浆也遮不住她眼里的盈盈水光。那是极美极通透的一双眼,叫人忍不住生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