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清棠点点头,转身交代采薇,“你就在外面候着罢。”

    推门而入。

    厢房内银釭泣泪,郎君独坐对弈,温润的眉眼浸在斑驳的光影里,神情沉凝专注。再看棋盘,棋子受阻,满盘凄凉,浑然便是她现下处境。

    “临波不渡,似惜障泥。”

    她目落棋盘,声音平静无波,“琮之哥哥果然好算计。这一局棋,是我输了。”

    裴琮之放下棋子,抬眸看她,见她神色僵硬又冰冷,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妹妹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来求哥哥。”

    沈清棠声音仍旧平静,透着孤注一掷的绝望,直挺挺朝他跪下去,“求哥哥,放过我。”

    她知道,此事是裴琮之的手笔。

    皇后金口玉言,此事绝不可能是宫里传出,世家贵女也没有那样大的胆子。

    只有裴琮之。

    他早有此意,却拿捏着她的把柄,不动声色,直到最后关头才放出来,叫她从云端跌入深渊,身败名裂,不得不来求他。

    她当真来求他,低耸着肩,满身骄傲落下去,卑微又可怜,怯怯去扯他的衣袖,“是我错了,我再不忤逆哥哥。求哥哥,救我……”

    不止退婚,出了这样大的事,她该以死以证清白,来保全承平侯府的颜面。

    沈清棠不想死。

    她当年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又历经艰险来上京。为的,不过就是好好活下去。

    可她实在太贪心。

    “我不嫁燕城了。”

    她终于崩溃,泪珠滚滚而下,把所有的不甘深吞进喉里,哽咽着声道:“我以后,都听哥哥的。”

    沈清棠低垂着头,裴琮之看不清她的眉眼,只能见她颤抖的肩,和铺泄一地的玉色烟罗裙,水姿弱骨,光华如月。

    在这样清冷冷的夜里,有种动人心魄,叫人忍不住摧残的美。

    她身上的傲骨已叫他一点一点敲碎。

    从此以后,俯首称臣,再无退路。

    裴琮之长长喟叹一声,过来扶她,“妹妹想明白了便好。”

    他看她盈满泪的眸和紧抿的唇,眉目温和,唇边带着熟稔的笑容。

    温热的指轻轻抚去她颊边冰凉的泪,“妹妹别哭。妹妹这一哭,哭得我心都要化了。”

    他轻轻揽她入怀,极是心疼的模样。

    沈清棠在他怀里默默落泪,伤心欲绝。

    厢房的门本是大开着的,不知何时已轻轻阖上,门口的丫鬟也叫人敲晕带走了去。

    这一切,进行得悄无声息,姑娘恍若未觉。

    就如同数月前望安寺里的那一夜。

    “我记着,妹妹从前最喜欢这间厢房。为何后来,突然不愿住了呢?”

    裴琮之静静看着这一切,轻抚着姑娘单薄颤抖的背脊,忽然问她。

    沈清棠诧异自他怀里抬眸,眼角还垂着泪,喃喃不解,“哥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