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了赌钱,却没管裴景明,只让人将他扔进西院里,自生自灭。

    还是他身边自来跟着的小厮,想法子去到听禅院给裴老夫人报信,这才请了个大夫来瞧。

    大夫把脉看诊,却是摇头叹气。

    “怎么了?大夫。”小厮紧张问他,“可是我家公子不行了?”

    “那倒不是。”大夫捋着胡须言明,“你家公子并无性命之忧。只是他长期服了乌头毒,身子亏空发虚,往后子嗣可就艰难了。”

    这话传到听禅院里,裴老夫人急得呕出一口心头血来。

    丫鬟们惊叫慌乱,忙作一团。

    裴老夫人幽幽转醒已是翌日,睁开眼只有沈清棠守在身边,忙问,“你哥哥呢?”

    沈清棠不知她问哪一个,只得都答,“琮之哥哥早起还来看了祖母,刚去户部上值,景明哥哥……”

    她有些迟疑,“他在西院里。”

    裴景明已经醒了,他骤然得知这个噩耗,不敢相信,“怎么可能?我什么时候服过乌头毒?这太荒唐了!这一定是个庸医!!”

    他又让小厮出去另请了几个大夫,回来把脉诊治,也都是这番说辞。

    裴景明这才不得不相信,他细细回想这些日子的行径,终于发觉了些蛛丝马迹。

    ——那盏他常喝的合欢酒,还有行露异常的殷勤。

    其实早该觉出不对,只是他一直陷在这温柔乡里,无法自拔,到现下才恍然大悟。

    他连忙让小厮去行马巷抓行露过来,他要当面问问这个狠毒的女人,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谁知小厮跑了一趟行马巷,那宅子里空空如也,哪还有人在。

    行露得了风声,早已跑了,行马巷里人去楼空。

    小厮再回来禀裴景明,他气得拂了满桌子酒壶杯盏,尤不解气,擒着小厮的衣襟上前来。

    “去!”

    他面目可憎地怒吼,“给我去报官!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我就不信,她能逃到哪里去!”

    哪里还找得出来。

    行露已然改头换面。户部要编造一个人的户籍身份,实在太过容易。她现下已经是清白人家的年轻妇人,往这上京城里来寻亲的。

    寻常也不出门抛头露面,她在最繁华热闹的南门大街住下,每日只在客栈里待着。

    有时听楼下喧闹寻人声,就会开窗一角看看热闹,瞧见底下裴景明气势汹汹,却寻不见人,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说不出的畅快如意。

    这客栈也不尽是住宿的。

    一楼便是茶坊,二楼是供贵客的包厢。

    也有闲情雅致的闺阁姑娘会来此喝茶,点上一壶木樨,茉莉,菊花,素馨香冲泡而成的百花香茶,再要两碟玫瑰蒸糕和玉兰酥,推窗远眺,将这上京繁华尽收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