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棠推门进来,她又换回了女子装扮,一身青衣素裙,难掩她颜色清丽,只脸色因失血过多甚是苍白,平添了几分病若扶风之姿。

    她将手里的汤药搁在桌上,过来看他,“大人可好些了?”

    江齐言隐约记得先前的情形,那碗带着血腥气的汤药,不由问她。“你将那药给我喝了?”

    衙门里每日十副,只救重病垂危之人。

    他喝的,是另外一个人活下去的生机。

    “大人是知县,南江城百姓都倚仗着你。你若是倒了下去,百姓就没有希望了,又何谈活命?”

    沈清棠声音轻轻,说出的话却是一语破的。

    她将桌上的汤药端过来递给他,“大人的病已经好了,这碗汤药是补气血的,大人喝了它,换身衣裳出去罢。宫里的御医已经到了,正等着大人呢!”

    御医到了,南江城的数万百姓便有救了。

    江言齐来之前,御医便已同衙门里的大夫会过话了。知晓了瘟疫的大致情况,也知晓了衙门里住着个姑娘,她的血对于治疗疫病有奇效。

    “但她一人之血实不能救南江数万百姓之众。”

    江言齐心里焦急,面上仍是沉稳,拱手对御医道:“还请大人早些诊断,研制出治疗疫病的方子。下官在这里,代表南江城的百姓,拜谢大人。”

    “江大人客气了。”

    御医姓吴,名牧,虚手来扶他,“我既来了南江,定当竭尽全力,江大人放心。只是,我得先见见那位血能治病的姑娘。”

    沈清棠得了江言齐的命过来见吴牧。

    把脉问诊,问的还是之前大夫问的那些话。只在最后深深看她一眼,若有所思道:“我与姑娘是否见过,总觉得有些面善?”

    她几次进宫,想是当真叫他见过也未可知。

    沈清棠强装镇定,摇摇头,“或是人有相像罢。民女从未去过上京,想是没有那个福分能见过大人。”

    吴牧不疑有他。

    他医术实是高超,点灯熬油几日,彻夜研读古籍《金匮要略》,竟当真得了滴血入药的法子。

    江言齐得知这消息,不甚欣喜,当即去找沈清棠。

    “陆姑娘。”

    正是久雪初晴日,窗台前的姑娘听得这一声唤,回过身来,就叫难掩欢喜的江言齐一把抱住。

    他语里有后怕,也有庆幸,“陆姑娘,南江城的百姓有救了。”

    耳边是姑娘轻声细语的揶揄声,“我知道了,但是大人这么激动,我都快被大人勒死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松开她,连声道歉,“对不住,陆姑娘。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我知道。”沈清棠眉眼微弯,含笑看着他,“江大人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南江城里有大人,是南江百姓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