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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再不想留在这承平侯府里,也不想困在那人身边。

    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害怕恐惧不是假的,她时常午夜梦回,自己是那只被他碾在足底的雀,生生碾压,撕心裂肺的疼。

    她害怕极了。

    后来又添了望安寺梦魇一事,她愈发胆战心惊。

    “采薇。”

    沈清棠握紧采薇的手,话音都是颤的,“你说,我能如愿嫁给燕城吗?”

    “一定可以。”

    采薇笃定的语气,她自是相信自家姑娘。

    沈清棠这才落下心来,垂着眸,喃喃道:“一定要顺利才好……”

    接下来的日子,燕城果然时时来承平侯府。

    面上只说是找裴琮之叙旧,实则却是想着法子地来见沈清棠。

    时日长了,他的昭昭之心,简直众人皆知。

    沈清棠来听禅院请安,裴老夫人也会旁敲侧击地问她,“你觉得,燕城世子这个人,怎么样?”

    沈清棠低着眸,乖巧答,“燕城哥哥身份贵重,品行高洁,自然是极好。”

    裴老夫人了然。

    等沈清棠离开后,她手捻着佛珠,双目微阖,问身边的张嬷嬷,“你瞧着,这桩亲事怎么样?”

    “好是好。若是咱们与平南王府定了亲,往后大公子在朝中,就更有裨益了。只是……”

    张嬷嬷迟疑道:“这沈姑娘的家世……配咱们的三公子已是勉强。这平南王府家的小世子……”

    剩下的话她没说全。

    裴老夫人如何不知。

    陵川小门小户家出来的姑娘,如何攀得上平南王府这座高枝。

    只是到底舍不下这门上好的亲。

    “这倒是也无妨。”裴老夫人道:“她自小在我身边长大的,就是咱们承平侯府的人。她若是当真有这造化,将她记在江婉名下也不是不行。”

    江婉是裴琮之的母亲,这承平侯府的主母。

    记在她的名下,沈清棠便算是这承平侯府里嫡出的贵女,与燕城正是门当户对。

    一窗之隔旁,姑娘隐着身影,将这些话悄然听进耳里。

    然后提着裙,默默离开。

    经过园子时遇上来寻她的燕城。

    “燕城哥哥。”

    她现在已同裴子萋一样唤他“哥哥”,笑容也甜,分外亲切。

    燕城三两步走到沈清棠面前,满眼笑意,献宝儿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鸟笼,“清棠妹妹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好玩意儿……”

    笼子里是一只极漂亮的暗绿绣眼鸟。

    这鸟极难寻,他费了好大劲才找来讨她欢心。

    哪知沈清棠一见这鸟脸色就白了,人也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这鸟,和那年被裴琮之碾在脚下的那只,一模一样。

    阔别已久的恐惧顷刻间朝她涌来,她仿佛叫人扼住了喉咙,面色生白,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