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没有看见躲在大厅柱子后面吃酒的范朝风,便以为他走了,就松了一口气,对站在柜台前的三个人满脸堆笑道:“有,有,上房有的是。”说着,就叫了小二过来,要带他们上楼去。
这时一个浑厚低沉的男声响起:“则哥儿,你和周妈妈先上楼去。我在这大厅坐一会儿,先要几个酒菜。等你们安顿好了,再下来一起吃饭。”
那少年便痛快地应了一声,同那妇人上楼去了。
范朝风一听这声音,便全身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就听见掌柜的又叫了个小二过来,将刚才说话的男人带到了厅里靠近外面窗户的位置坐下。
那位置,正好在范朝风的斜前方。
从范朝风这边看过去,正好能看见那男人刀削斧凿般的侧影,脸上留着一盘大胡子,愈发显得两腮瘦削,双眼深凹下去,只有一管鼻子挺直如峰。身材高大,披着玄黑狐皮大氅,坐在那里,渊停岳峙,巍峨如山。
范朝风的心里却是一片酸苦:大哥,瘦了许多……
原来进来的这三个人,便是范朝晖、则哥儿和周芳荃。
这时范朝风想起周芳荃便是带着解语逃出上阳王府的人,不由心里一紧。不知道周芳荃此次同大哥和则哥儿一起来到辉城,到底是要做什么。——难道周芳荃已经告诉大哥,解语未死的消息?
又觉得不对。
若是周芳荃已经说了出来,那他们来到辉城,就不会是住客栈,而是直接去承康坊,找周妈妈和解语初到辉城时买的那所宅子里去了。且刚才听则哥儿说,他们明天就要去宜城。
此时他们一起来住客栈,是不是周芳荃并未将解语的消息告知大哥和则哥儿?
想到此,范朝风就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他现在庆幸解语给他戴了顶里外发烧的大毛帽子,虽然自己已是带了人皮面具,还是以防万一,便将帽子又往下拉了拉。
范朝风正想着心事,就听见有人又叮叮咚咚下楼的声音。
就听到刚才那个少年的声音:“大伯父,周妈妈说要先收拾包袱,等会儿再下来。让我们先吃。”
就听范朝晖“嗯”一声,对那少年道:“则哥儿,坐下吧。”又叫了跑堂的小二过来,对则哥儿道:“想吃什么,自己点。”
范朝风便紧紧盯着则哥儿看过去。只见他面目俊俏,同自己大哥年少时一模一样,居然也有几分像自己年少时的样子。只是一开口说话,却同解语说话的样子神似起来。就连声音,因还是少年人,都同解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相似之处。
范朝风心跳得厉害。就下死眼盯了则哥儿几眼。
则哥儿习练翠微山的功夫多年,已有小成。
范朝风盯着他的眼光太过热切,便被他察觉到了,不由向四周看了一眼。
范朝风赶紧把身子藏回柱子后面,才躲过了则哥儿探询的目光。
范朝晖见则哥儿神色异样,就轻声问道:“怎么啦?这里可有什么不妥?”
则哥儿忙笑道:“没有。就觉得好象有人在偷偷看着我。”
范朝晖本来脸色沉郁,如今听则哥儿说得有趣,也忍不住笑了,道:“你怎么总觉得有人在看着你?”又故意向四周看了看,道:“这里可没有美貌的小姑娘。”却是在嘲笑则哥儿一路行来,颇有小姑娘缘。
则哥儿满脸涨了通红,道:“谁要看那些丑八怪?”还是一幅少年人的别扭心性。
范朝晖继续逗他道:“哪里是丑八怪?——你的要求也忒高了。我看她们长得都还不错。”
则哥儿就伸箸夹了菜吃,又口齿伶俐地道:“她们给我娘提鞋也不配。——怎么不是丑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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