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纤细的身影跃上了高墙,没有惊动一只蚂蚁。

    “嘶——”

    夏诉霜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下了第一道墙之后,她放弃了越墙的想法,走暗处的小道避开外院的护卫。

    虽然不知道府里的布局,但一意走直道,总能走出府去的。

    一刻钟后,夏诉霜迷失在了这偌大的国公府里。

    她知道这府邸占了大半个坊市,没想到一个坊大到如此地步。

    走得久了,脚步摆动,越发变成一种折磨,让人想跪坐下来。

    夏诉霜羞惭又尴尬。

    再绕过了一道垂花门,就见前方有一个黑影立在飘雪的小亭中,不知道等多久了。

    “夜色已深,外头有宵禁,师父要去哪儿?”

    屋檐投下的暗影恰好遮住了他的脸。

    夏诉霜扭头就想跑,可在徒弟面前要,维持师表的念头阻止了她。

    做人师父真难!

    她讷讷地问:“阿霁,你怎么在这儿?”

    尴尬,无尽的尴尬,夏诉霜没想到有一天面对自己的徒弟,竟然会有落荒而逃的冲动。

    记忆中唯有一次,是她在山上时,一次晨起误入阿霁房中,见他被子湿了,以为他尿床了……为了给徒弟留面子,夏诉霜假装无事出去了。

    后来阿霁跟她说自己不是尿床,别的再问,就一句话也不肯说了。

    徒弟打小上山就没尿过床,夏诉霜当然相信他,转而担心他是病了不肯说,去查了典籍才知道。

    阿霁原来只是……长大了。

    当时她还想去摸摸湿被子,幸好没有。

    后来就尴尬了那么一天,一切如常,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哪像现在这样,夏诉霜一看见他,浑身的不舒服都放大了,脑子也跟摆进蒸笼里似的,热气腾腾上冒,只想赶紧避开他。

    宋观穹微歪着头,好像在认真打量她:“师父又是去哪儿?”

    夏诉霜躲开视线:“办点私事。”

    她是洗完了澡才想起自己有一件更为要紧的事要办,这件事不能跟别人说,只能自己悄悄去解决。

    夜色里,谁也看不清谁的脸。

    “徒儿熬了药,”他黑色的剪影顿了顿,好像在说难以启齿的事,语调带上了艰涩,“想着师父或许需要……”

    她会需要?

    夏诉霜立刻有了猜测,不会是那个吧?

    不待她问,宋观穹走上前来:“药快凉了,回去吧。”

    原想扶她的手,在遇到师父不安的眼睛是,又放了下去。

    夏诉霜半信半疑,还是跟着大徒弟回屋去了。

    一路上,她始终低着头,宋观穹能看到的只有一侧莹白的耳朵,师父今日穿的衣裳领子高,把脖子全都遮住了。

    这么明显的逃避姿态,如同一片细小尖锐的毛刺,都扎在了宋观穹心上。

    回到客院正堂,两个人相对坐下,夏诉霜这时才看向他,

    “你的脸怎么了?”

    似乎是她关怀的态度取悦了宋观穹,他眼神柔软下来,“不小心摔了,没事。”

    夏诉霜第一反应是不相信,阿霁就是在雨后的山林里走,身形都不会乱晃一下,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摔倒呢?

    可他不想说的时候,自己怎么问都是不成的。

    宋观穹已经从食盒里取出一盅药,倒入了干净的瓷碗中,“师父喝了吧。”

    浅褐色的汤药还冒着热气,她没学过避子药的方子,也嗅不出这碗药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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