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愿地倒空,把张凯指定的精神药物带走。

    丫的,这里有个快要精神病的陈潇湘,外头还有一个说不定已经精神病的温月。

    这活,真不是人干的。张凯心说。

    在没有捞回陈潇湘意识前,她屁股下这张数据椅就是她的保命符,没冷却剂没抑制剂,强行带走也只是看着她死而已。

    即便是要在这里做神经通感,也必须有第三个技术员,保持硬件运转。

    暴雨仍然,疯子嘶嚎,又多了一个绝望的人。

    张凯一度想狠心拔掉陈潇湘的网络电缆,手放在枪套又拿下好几次,但最终他没狠得下心动手,他心中存有一丝渺茫的希望,期望国防军封锁后,能把陈潇湘原地捞回去。

    但这样刻舟求剑,也只是安慰自己罢了。

    回去吧,还有一个温月要救一救。

    城寨安全屋不大,倏忽清空,要不是这四个A没有皮下挂载点,张凯是真想把这里多余的两副皂绢甲给他们配上。

    都是死物,还能比人更值得吗?

    张凯锁上了保卫局安全屋的门,留下了信标,

    时间临近下午5点,城寨内反而更明亮了一些。一方面是因为残存的城寨路灯,一方面是快到下班通勤的点,穹顶灯对应打亮了。等到九点后,光线会逐步减弱,十点后便不给光。

    那时唯一的光源可就是疯子的红眼了。

    回老年活动中心轻车熟路,不过愈发浩大的暴雨,已经把低处巷道淹没了,无以计数的血兽疯子群泡在齐腰深的水里,犹如一叠叠挤成片的纸牌,他们再如何狂暴,也只得缓慢蠕动着,朝着枪声传来的地方慢慢行去。

    张凯生出一种荒诞的想法,这群疯子朝着枪声去杀人,遵循本能,他朝着目标去救人,遵循本能的同时遵循教条。在生物学意义上,还是一类人,又如何划分出他们非人呢?

    翻过老年活动中心窗户,张凯碰到了摘去风铃的丝线,悄然无声,他的这个念头也跟着悄然无声隐没,似乎从未出现过。

    在里边,还有一个温月需要他去救。

    亲手把保卫局精神药物推入了温月静脉里,张凯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又回头看着活动中心,那些坐着不动,似乎已经生死淡漠的太婆们,一边后怕又一边难掩兴奋地炫耀保卫局武器的四个A。

    张凯还看到,那个温月救回来的小女孩,伸高手臂,从弯着腰盛饭的冯小蕾手中,接过了一碗白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