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锁雀火的那三根魂力金丝震颤,引得雀火摇曳。
他看了一眼她紧紧握住灯杆的手,用力到手背上的筋都浮出来,温声道:“只是在熹微宫等得太久,想出来走走,顺便来接殿下。”
“多管闲事。”沈丹熹冷哼,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说道,“你接到了,走吧。”
“等等,殿下。”漆饮光侧身阻了阻她的脚步,在沈丹熹不耐的目光中,抬手屈指,在她颊腮上扫过,蜻蜓点水一般,“你脸上有雪沫。”
沈丹熹瞳孔微缩,猛地挥开他的手,“别碰我。”她嫌恶地以袖蹭脸,大步离去。
漆饮光垂下手,目光移向桥面薄雪上凌乱的脚印,弯腰从地上抓起一小团雪喂入嘴里,冰雪在舌尖缓慢融化,流入喉咙里。
昆仑山上的雪干净纯粹,寒气刺喉,算不得什么美味。
她说她出来了,绝不能再回去。
从何处?
漆饮光的视线掠过远处的悬星殿,回头看一眼风雪当中渐行渐远的人,挥袖将桥面残留的足迹抹除干净,转身追上前方那一抹身影。
熹微宫位于阆风山南,独占一个小山头,花树环绕,青石铺路,每隔十步便有一盏地灯。
地灯的石座被雕刻成不同的瑞兽形状,口衔一根不尽木,日夜焚烧不灭。
到了宫殿前,沈丹熹拂过琉璃灯杆上的铭文,灵光流转,将这一盏琉璃灯收束为拳头大小,被她收入袖中,显然没打算将它还给原本的主人。
漆饮光收回想要去接灯的手,给自己找台阶下,“殿下如此喜欢雀灯,是我的荣幸。”
“殿下回来了!”
熹微宫里涌出一群宫娥,见到她都很欢喜,簇拥着沈丹熹往里走。
时隔经年,她再次回到自己成长的地方,然而,熹微宫里的一切早已大变样。
从入门处伊始,处处都让她觉得陌生。
粗略一扫,便可见宫中不少楼阁屋殿都做了或大或小的改变,有的用途变动了,有的构造变动了。
她最常呆的书房从僻静的楼阁换到了朝阳的东面,朝着花园,园中种满不同品种的蔷薇花,深深浅浅的花朵挤满枝头,风雪都掩不住。
每一扇窗都被扩开了,都打开时,四面通透,视野毫无遮拦。窗下挂着金银贝壳冰片之类制成的风铃,铃下还有细长的木片或是布帛,上面写着一些字和图画。
行走于熹微宫中时,时时会有叮铃的碎响飘入耳中。
沈丹熹从廊下走过,挥手削断了一串呱噪的风铃,冰片串成的铃铛碎落一地,其上绢布随风飘飞出去,落进花园的雪地里。
有宫娥诧异地低呼一声,立即跑去捡起雪地里的绢布,拿回来,说道:“殿下,您怎么突然要扯了它,这上面还有您作的画呢。”
“是么?”沈丹熹好奇地伸手接过,捋顺洁白的绢布,目光落在绢布上画着的那一只柔软可爱的狸花猫。
那只猫仰躺在地上,四脚朝天,正捧着一朵蔷薇花嬉玩。
“真是可爱。”沈丹熹白皙的指尖点在画上,一寸寸抚摸过画上小猫,欣赏了片刻,随后抬手,再次将它扔进廊外的雪水坑里。
“殿下?!”那宫娥惊呼,被沈丹熹瞥来的眼神吓住,抬手掩唇,硬生生吞下喉中的声音。
周围的宫娥面面相觑,这一次,没有人再敢上前去捡起它。
绢布上的狸花猫被雪水浸湿,墨迹洇染,一点点变得面目全非。
“哎呀,这么容易就没了。”沈丹熹遗憾道,眉目却飞扬起来,明媚的笑意驱散了眼中的阴霾,她转身对随在身边的宫娥交代道,“将熹微宫里所有的铃铛都拆了,全部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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