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帝双臂一展,目光隐现追忆,倘若他真个是无欲无求之辈,当年又岂会不惜与权臣相抗,引发世人今时今日仍然津津乐道的大礼仪之争。

    “凡夫俗子,争的是一世功名利禄,朕争的乃是万世之名,朕的志气,比他们更大!”

    “至于说来世?哈哈,何谈来世!”

    “那等凡夫俗子,一世尚且活不明白,又何谈下辈子呢?”

    言罢,嘉靖帝摇了摇头,复又返回高台,坐于踏下。

    黄锦连忙躬身道:“奴婢不懂,但如果有来世,奴婢还想伺候皇爷!”

    “你这老货,竟也跟着前朝那些官员学滑头了。”

    嘉靖帝淡笑:“你跟着朕,多少年了?”

    黄锦连忙道:“奴婢不知年月,只记得自十三岁起,便进了王府,跟在皇爷身边了……”

    嘉靖帝慨叹道:“不曾想,这已是许多年了。”

    “朕老了,你也老了!”

    “朕今日也送你一句话,人不用活得太明白,也不能活得太糊涂,凡事顺天意,知因果,方能寻到真我……”

    ……

    “老爷,明日便是乞巧节了,不如让国维和那位姑娘见见?”

    范进与福伯父子谈完话,吃了酒,刚散宴,迎面便撞上闻讯赶来的胡盈盈。

    又是一年乞巧啊。

    范进想了想,“那就让他们见上一面吧。”

    “至于府里,我范府人丁稀薄,你看着安排即可。”

    胡盈盈自是点头,末了又想起一事:“对了,前两天青禾姨娘身边的丫鬟来报我,说是这两天青禾姨娘身子有些不爽利,老爷可要去看看?”

    “请过府医了么?”范进眉头轻皱,问了一句。

    “不巧,前几日府医告假,老太太应允了。”胡盈盈解释道。

    范进摆摆手道:“那就在外头请个大夫回来看看。”

    后宅里姨娘们争风吃醋的手段多着呢,他哪儿有那多的闲工夫去哄。

    娶这些个女人回来,一是为开枝散叶,二是为哄他开心,他可不会本末倒置,玩什么你逃他追,插翅难飞的无聊戏码。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刚抬进府的杏儿姨娘,可还安分?”范进随性想起,不免多问了一句。

    “杏儿妹妹是个极恬淡的性子,不争不抢的,与其他几位妹妹相处得也很是融洽,没听说有什么龃龉。”胡盈盈想了一下,随即解释了一番。

    性情恬淡?

    范进挑了挑眉,那个女人看他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一座金山银山,看着柔柔弱弱,实则性烈如火。

    床榻之上的手段,纵是其他几个姨娘加起来,也难及其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