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产下麟儿,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陆夭弯下身子,羊水已经流得差不多了,但孩子的头还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一点黑发。
还好,不是臀位,这就有了五分希望。
她塞了块锦帕在女子手里。
“疼就咬住,别叫出声,留着力气,跟着我的口令用力。”
那女子果然死死咬住锦帕,做好随时用力的准备。
片刻之后,那婢女取了布包回来,陆夭从里面掏出干净的棉布放在一边预备着,又倒出两枚香丸放入手炉中,然后搁到女子旁边。
“这香是凝神的,能让你不那么疼。我放了两枚,剂量大,所以可能等下你会有些困,但千万忍住别睡。”
见女子点头,陆夭将一枚参片塞进她嘴里,转头对那婢女说:“去外面守着,谁也不许靠近。”
婢女点头领命要走,陆夭又道。
“让车夫去宁王府送个信,叫个有经验的嬷嬷过来,顺便给你家主人也送个信吧。”
躺在椅垫上的女子听到“宁王府”三个字时,眉心一动,但很快就被另一波痛楚盖过。
陆夭见孩子的头已经半露,急忙蹲下身,双手放在女子腹部上方,按节奏往下推。
“用力!”
然而之前的产程已经让女子耗尽大半力气,她脸憋得通红,就是使不上劲儿。
眼看孩子的头就卡在那里,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
陆夭也急了,抽出三根银针,对着女子道了句“得罪了”,便朝她几处大穴刺去。
尖锐的痛楚之后,感受到的便是源源不断的力道,那女子咬紧牙根,拼命吸一口气,然后用尽全力。
短暂的沉寂之后,女子听见孩子尖细的哭声。
之前攒的那口气陡然散了,她累得瘫在坐垫上,再也动不了。
沉甸甸的一坨肉球软软地掉在陆夭铺在膝盖的干净软布上,她拿着棉质布料上迅速一裹,轻巧地拎起四角打了个结,把孩子包上。
随即从布袋子里掏出一把精巧的小剪刀,用白酒擦了擦,快速剪掉脐带,然后挽了个结。
寒冬十月,陆夭满头汗水,她顾不上擦一把,冲几乎已经虚脱的女子笑了笑。
“是个男孩儿,长得很好看。”
那女子冲她努力笑笑,刚要说话,便听外面一阵疾驰马蹄声。
随即车帘被猛地掀开,一名高大男子卷着冷风闯了进来。
“素娘!”
陆夭想都没想横身挡在那母子面前。
“你是谁?快把帘子放下,这里有产妇!”
那男子愣了愣,手忙脚乱放下卷帘,本来宽敞的车厢里一下子变得逼仄起来。
尖锐的婴儿哭声响起,那男子脸上闪过惊喜、错愕、歉疚混合的神色,最后定格成了不知所措。
“我来迟了。”他伸手想去抱孩子,被陆夭警惕地挡在身后。
“你到底是谁?”
男子打量着面前小姑娘千娇百媚的脸,是话本子里才会出现的昳丽颜色。此时这张雪白脸蛋沾了血渍和汗渍,单手抱着个与她极不相称的婴儿,另一只手举着把剪刀,看着随时准备扎向他。
男子有点想笑,又有点感动。随即郑重后退,深揖一礼。
“多谢这位姑娘对内子和小儿的救命之恩。”
内子?陆夭回头确认,那位被唤作素娘的女子轻轻点头。
“他确是奴家夫婿。”
陆夭这才长长呼出口气,因着之前接生的惊险,所以说出口的话也不是太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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