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
“你是特地来通知本宫的?”
“我是来给二小姐道喜的。”孙嬷嬷面色不动如山,嘴里叫着的却是旧日称呼,“这也是您的孙儿。”
太后一瞬间的恍惚,已经很多年没人这么唤过她了,依稀她还是薛家千娇百宠的嫡出二小姐。
那时候长姐总是半是宠溺半是打趣说,我们幺妹,天生就是要坐享其成的。
她确实是坐享其成,享受了她留下的皇后宝座,享受了她后半生的荣华富贵,甚至还可以享受她的儿子儿媳。
“孙儿啊……”太后轻嗤一声,不知道是在笑谁。
“二小姐,王妃腹中这一胎,是宁王的嫡长子。您是她亲姨母,也是他现在名义上母亲,不该为这个孩子高兴吗?”
太后心里一动,回头看孙嬷嬷,只见她端端正正跪在地上,鬓边虽已有华发,却难掩眉梢眼角余韵犹存,她其实有机会嫁人的。
“长姐临去之前已经把卖身契还了你,按理说,你现在并不算是薛家的家仆了。”
“在奴婢心里,大小姐永远是奴婢的主子。”孙嬷嬷腰板笔直,“所以奴婢是心甘情愿待在王府的。”
有一瞬间,太后怀疑她什么都知道了。
然而等了很久,却再也没有听到孙嬷嬷的下文。
“你特意进宫,就是为了给我道喜?”
孙嬷嬷抬起头,眼角笑出一抹褶皱。
“是啊,想讨二小姐一把松子糖,奴婢也沾沾喜气。”
做松子糖是她还在家做姑娘时最擅长的,长姐每每嘴馋,就打发当时还是大丫鬟的孙嬷嬷来要,她也总会顺手多抓一把给她做跑腿费。
转眼半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这一刻太后终于笃定,孙嬷嬷确实什么都知道。
“给你带些回去,将就着吃吧。只是小厨房做的,没有我做的好。”
孙嬷嬷谢了恩,没有多说一句,拿了东西便走了。
太后在佛龛前伫立良久,这才吩咐掌事嬷嬷。
“通知王府那边,让她什么也别做,计划暂时取消。”
“可那边下午刚刚送了信来,说蛊已经下了。”掌事嬷嬷面露难色,“而且她说,那蛊无解,不死不休。”
太后闻言猛地回头,不慎打落了琉璃盏,那上面的松子糖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