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皇后抬手掀翻了那碗饭,油腻腻的菜色沿着静安侯夫人的手流下去,沾脏了她的衣裙。

    静安侯夫人面上的笑意随即僵住,再开口已经是换了个口吻。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现在也只能逞一时之快,难不成真要因为你的愚蠢,让整个家族都倒下?你到了那边,怎么有脸去见公婆,你祖宗祠堂都保不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后一直漫不经心的脸色终于大变,“谁敢动我家祠堂!”

    “我的皇后娘娘,你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六宫之主呢!”静安侯夫人尖锐地讽刺着,“外面早已经翻天了,现在谁不知道,你意图对宁王妃不轨!宁王如日中天,皇帝想要熄灭他的怒火,只能拿你开刀,识相点早早自戕,祸不及家人,也不怕跟你直说,这几日已经有风声传出来,怕是有人要拆你家祖坟呢!”

    皇后一把抓住静安侯夫人衣襟,也顾不得刚刚那油腻饭菜沾染到手上。

    “他敢!他不过是个储君,怎么敢动我家祠堂。”

    静安侯夫人拨掉她的手,冷笑道。

    “你觉得为了宁王妃,他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皇后突然被这句话击中,是啊,为了陆夭,他宁王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这些年你手上也没少染血,落到今日这个地步也不算亏。”静安侯夫人也不嫌脏,将掉落地上的饭菜悉数又抓回碗里,“成王败寇,皇后娘娘便认了吧。”

    说毕掏出帕子擦擦手,连食盒也没拿,自顾自便走出了牢房。

    ***

    陆夭此时此刻正在宁王的书房写字,她成婚之后在这里的时间居多,但动笔的时候却是少之又少。

    宁王见她有兴致,于是亲自执了墨条,执盏往砚盘上倒了少许清水,捏了些松烟墨,缓缓磨起来。

    “怎么今日这么好兴致?”

    陆夭注视着墨色在清水中微微漾开,抬首笑道。

    “听闻今日,静安侯夫人去了天牢,是你放行的?”

    宁王专心磨墨,沉下眸子,低低应了声。

    陆夭不用想都知道,静安侯夫人会跟皇后说些什么。

    她挑了根小毫,饱蘸浓墨,屏息静气,在薄如蝉翼的花笺上,缓缓写下一排簪花小楷。

    “你说,我要不要也去走一遭?”

    开口之前,她本以为谢知蕴会以天牢不够吉利为由,果断拒绝,孰料他却只是道。

    “你想哪日去,我让人提前打点好。”

    陆夭惊讶地看他,甚至连墨汁在那张花笺上落了印记都浑然不觉,宁王觉得好笑。

    “怎么,你觉得我会不让你去?”见陆夭点头,他用那只没有磨墨的手戳了下她的脸,“傻瓜,但凡你想,必然是有你的理由。日后你做任何事我都不会阻止你,我只会在后面接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