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

    陆夭也忍不住笑了,她转头看向孙嬷嬷。

    “今日天气看着不错,择日不如撞日吧。”

    ***

    教引嬷嬷没来之前,钱落葵以为日子已经跌到了低谷,可后来她才发现,跟眼下的际遇比起来,那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不知道是为了给她个下马威,还是真觉得她礼仪差得过分,这两个教引嬷嬷简直使出了浑身解数。

    这几天这两个人四只眼睛随时随地盯着她行走坐卧,甚至连就寝的动作都要按照尺子一样精准,后宫出身的嬷嬷下手又黑,上手纠正动作的时候,不动声色就拧一把掐一把。几日下来,她身上不能示人的地方到处疼痛难忍,每每洗澡的时候都是一场酷刑。

    因为自幼丧母的缘故,钱落葵打小儿要强,一心想出人头地,做个女医,然后跳出这个火坑一样的家庭。

    然而后来发生的种种,让她昔日的梦想成了一场笑话。

    皇室赐婚狠狠践踏了她的自尊,她就像个任人摆布的玩偶一样,被迫学规矩,被迫仓促出嫁,被迫承受所谓种种成为皇子妃所要经历的折辱。

    而最令她崩溃的是,终其一生,她都再也不能接近她心仪的那个人了,这让钱落葵比死还难受。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呢?

    钱落葵维持着一个半蹲行礼的动作,两个嬷嬷围在旁边,手中戒尺已经蓄力,就等她稍微晃动一星半点便用力打上去。这招在宫里不知道成功整治过多少人。除了皇后和舒贵妃这种自启献帝潜邸就在的老人儿,后面新晋的嫔妃几乎都经历过类似噩梦。

    此时外面丫鬟匆匆进来传话,说宁王妃到了,钱落葵略一分神,戒尺重重落在肩胛骨上,那教引嬷嬷非常会选地方,力度也恰到好处,会让你感到生疼,却又不会留下伤痕。

    陆夭进门的时候,就看见钱落葵被重重地打了这么一下,看着都觉得疼。

    她轻咳一声,两位教引嬷嬷极有眼力见儿,立刻上来见礼,其中一位见钱落葵纹丝不动,于是回头不阴不阳道。

    “大姑娘这几日的规矩都白学了吗?怎么不知道给长辈见礼呢?”

    钱落葵忍着肩膀火辣辣的疼,忍辱上前施了个礼,刚要起身,却被陆夭拦住了。

    她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番,随即微微摇头,轻叹一声。

    “嬷嬷们这几日也太躲懒了些。”说着,便用手指在钱落葵手肘、小臂、手腕分别点了点,“给长辈行礼,讲究进趋退迟,一丝一毫都差不得,大姑娘这脊背明显塌了,眼神也没有到位,盯着地上作甚,是要捡银子吗?今日刚好赶上我,也便罢了,日后入宫到了太后和皇上面前,这可是大不敬呢。”

    两位教引嬷嬷闻言急忙跪下。

    “王妃不愧是礼部世家出身,论起规矩,真是比积年的老嬷嬷懂得还多。”

    钱落葵在陆夭面前丢了丑,顿时面皮爆红,那股子怒气直冲天灵盖,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

    “王妃上门,是特地来挑刺儿的吗?”

    陆夭作恍然大悟状。

    “瞧我这脑子,一瞧钱小姐规矩不到位,光顾着指点,差点把正事儿忘了。”说毕,她轻笑了下,钱落葵从她的笑容里无端读出了几分不怀好意,“我今日一来贺喜,二来是提前给钱小姐知会一声,路师哥可能不日也要娶亲,到时若是有空,还望赏脸来喝杯喜酒。”

    钱落葵登时傻在那里,待到反应过来时,一股巨大的悲伤瞬间淹没了她。

    他,终究是要娶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