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个不相干的孩子,你以身犯险不说,还熬夜登门,犯得上吗?”
陆夭不答反问。
“听说这两日,邓元一直对芸娘避而不见,甚至躲到户部去了?”
宁王冷哼了声。
“那个缩头乌龟哪里敢去部里躲着?告了假,在家装病呢。”
“装病?”陆夭倒有几分好奇起来,“芸娘不过是个外室,他犯得上装病吗?甚至连朝都不去上了。”
话一出口,陆夭自己就恍然大悟了。
“他是不是在躲徐阁老?那边十有八九是对他施压了,他不敢贸然嫁祸给你,只能趁此机会装病。毕竟芸娘是徐阁老送的人,躲她也算名正言顺,就是徐阁老本人也说不出什么。”
正如陆夭所猜测的,邓元确实是在左右为难。前一日芸娘派人来找他的时候,他不是不想管,那毕竟也是他亲儿子。可风口浪尖,多少双眼睛盯着盼着他露出马脚,儿子没了可以再生,可官位没了,他这把年纪却再难翻身了。
于是他在家里装了两天缩头乌龟,这才大着胆子去了一趟柳林胡同,结果却吃了个闭门羹,芸娘把他拒之门外。
邓元自知理亏,在门外伏低做小。
“都是我的错,我也是身不由己,咱们有什么事关起门说,别让人看笑话。”言外之意,别惹人眉眼。
芸娘最擅察言观色,听他这弦外之音便知道他耐性有限,于是开门让人进来,随即关上门,抽抽噎噎哭起来。
“老爷不是说,等闲不许妾身母子登门吗?这就是要断绝关系的意思吧,那还来招惹我做什么?”
她这几日虽有疲态,但此时梨花带雨,看得人不由心生怜惜。
邓元伸手将人搂在怀里,芸娘不动声色挣脱开。
“这两日我日夜跟文哥儿在一起,虽然是发过痘疹了,但怕有病气,别过着老爷。”
邓元心下对她愈发怜惜,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前两日的无情。
“文哥儿最后请了哪个郎中看的?要不再去请鲁太医来瞧瞧?”
芸娘心里狠狠啐了一口,孩子最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现在才来说便宜话儿,早干嘛去了呢?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心念电转,这才开口。
“不瞒老爷说,文哥儿是宁王妃亲自来看好的。”
宁王妃趁夜来柳林胡同不是什么秘密,若是邓元识趣,就此倒戈宁王,倒省了许多麻烦。
邓元闻言愣了愣。
“宁王妃跟你有私交?否则无缘无故,她怎么会来看哥儿?”
芸娘做出几分不解的神情。
“许是因为老爷给宁王办差,宁王妃想拉拢您。”芸娘故意停顿了下,“上次跟王妃在胭脂铺子遇见的时候,她仿佛就认识我一样。”
邓元心下嘀咕起来,宁王平日对他不假辞色,难不成私底下打算委以重任?不然区区一个外室之子生病,怎么可能劳动宁王妃出马?
放眼整个朝堂,谁不知道宁王把王妃当眼珠子似的宝贝着,等闲诰命可都没有这份脸面,能让王妃亲自瞧病,而且还是主动上门。
他再看向芸娘的眼神,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芸娘只作不知。
“妾身事后准备了厚礼去谢,可王妃非但不受,反倒拿了许多药材回来。”她意味深长看了眼邓元,“王妃还让人嘱咐妾身,好好看护孩子。老爷想想,妾身哪有那么大面子,这应该都是冲着您吧?”
邓元闻言愈发踟蹰,他原本就有投诚的意思,奈何徐阁老也不是好惹的,自己还有把柄在他手里。
芸娘见他动摇,适时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