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长乐宫的大门,这地方她前十几年来过无数次,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忐忑。
屋子里黑压压满是人,可薛玉茹却一眼看见了陆夭,她穿了件海棠红山茶栀子花暗纹短袄,搭配白色忍冬纹挑线湘裙,整个人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站在那里,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薛玉茹不合时宜地想,若陆夭前一晚穿着这件红衣横死,想必是要变成厉鬼的吧。
她面上的迟疑和不解只停留了一瞬,立刻堆出客套的笑,刚要给皇帝见礼,就听陆夭先开了口。
“听钱夫人说,我失踪了,是吗?钱夫人是如何得知的呢?”
薛玉茹顿时察觉到了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危险。
“老天保佑。”凭借前十多年闺阁内斗的本事,薛玉茹第一时间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我也是听说,万幸王妃没有大碍,想必是虚惊一场。”
启献帝的脸已经黑得不能看了,钱落葵之前口口声声说薛玉茹在宁王府安插了眼线,可眼下听她这话的意思,明摆着是想置身事外,自己岂不是枉做小人了。
但陆夭显然不准备这么轻易放过她。
“钱夫人只是道听途说,就敢大放厥词,阖宫宣扬,非但惊动了太后,连皇上都成了你长舌谎言中的一环。”说到这里她特地顿了顿,似乎在给启献帝消化的空间,“本王妃想问一问,你这样诋毁我,是何道理?”
薛玉茹有点不知所措,主要是一切来得太突然,就在她以为陆夭必定凶多吉少时,她却堂而皇之出现在皇宫,而且毫不掩饰地将矛头对准她。
她甚至没有时间去细想,陆夭到底是怎么从那些人手中逃脱的。
但以往交锋的种种,让她学会留个心眼。眼下就算陆夭毫发无损回来了,可她没有把柄,所以不能把屎盆子贸然扣到自己头上。而且早前她也不是没有准备,从买凶那一刻就设想过,万一陆夭死里逃生,她也还有后手,譬如可以让那群人去坊间散布消息。
储君正妻,一品王妃,走失一整晚,带着这样的污点,根本不配成为一国之母。
想到这里,她暗自冷笑:就算自己得不到表哥,但她陆夭同样也别想坐享渔人之利。
就鱼死网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