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棱,能看见半边天铺满火一般晚霞,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间都染成绯色。
陆夭徐徐吐出一口浊气,她给过谢朗机会。可他选择回宫,而不是带妹妹离开。
“你既然已经打算舍她而选择妻儿,那她日后的人生,便再与你无关。”陆夭顿了顿,“她会过得比你安排的还要好,你大可不必担心。”
***
皇长子被营救回来的当日,陆夭进了宫。
坊间关于这件事的版本是,宁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红莲教手上救下了身陷囹圄的皇长子。
虽然耽搁了几日,但好在那帮人全部伏法。
因为真话掺杂着假话,所以故事听上去愈发显得真伪难辨。
沉浸在失而复得喜悦中的启献帝压根没有认真考虑,宁王呈上了俘获的红莲教徒尸体,他大喜过望之下,赏了不少东西。
陆夭瞅准这个时机,进了宫。
“你说皇叔要跟魏家结亲?”启献帝表情明显有些困惑,“皇叔府上不是就一个闺女吗?”
陆夭点点头。
“按辈分,那是魏家小子的姨母吧。”若不是陆夭太过一本正经,启献帝都要怀疑她在说笑了,“还是朕记错了?”
“皇上没有记错.”她不紧不慢继续道,“小郡主按辈分,算是魏明轩的姨母。”
“这不是胡闹吗!”启献帝只差没有拍案而起,“公然违背伦常,这种婚事怎么可能拿到台面上,难不成皇叔也老糊涂了?”
“城阳王今年不过四十许人,还不到老糊涂的年纪。”陆夭一本正经地回答着,听不出半点玩笑的语气,“自高祖开国以来,从没有教条说,干亲不能通婚。小郡主和魏家没有任何亲属关系,敏慧郡主不过是先皇认下的义女,若这都能成为拒婚的理由,皇上又于心何忍啊?”
启献帝被说懵了,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就听陆夭又继续道。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普通人家行善积德十年未必有这个功德,眼下皇上垂手可得这份德行,何乐不为呢?”见启献帝还在犹豫,又循循善诱道,“皇长子都已经不抱希望找回来的时候,突然失而复得,焉知不是上天给您的福报呢?”
启献帝被这句话触动心思,是啊,都觉得朗儿生还无望了,可居然全须全尾被找回来,虽然吃了点苦头,但焉知不是自己真龙天子的福泽在庇佑这孩子呢。
思及至此,他抬眼看向陆夭。
“皇叔和郡主都已经同意了?这事已经定下了?”
陆夭微微露出点笑意。
“皇上没开口,怎么能算定下来呢?就算二人脾性相投,两家互有好感,大觉寺方丈也合婚说没问题,那也只是有意。真正一锤定音的,还得是您下旨赐婚。”
启献帝这会儿才觉得自己被架在那里了,若是不准,那就是罔顾人家脾性相投,互有好感,甚至连大觉寺方丈的合婚都否定了。
可若是答应的话,这两家手里都有一定兵权,再加上老三是媒人,若是他要反,那简直不堪设想。然而若是强行阻断,就是公然和两家结仇。
眼下这种情况,就让他拒绝也不是,同意也不是。
启献帝看向陆夭,想从她眼里找到端倪。
陆夭却微微垂下眼睛。
就是要他陷入这种进退两难的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