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王坐在出宫的马车上,心里还有些不确定的实感,他真的跟着三叔三婶出来了。

    对于这一辈子除了秋狩便再未踏足宫外的他来说,什么都是新鲜的。

    旁边有人递过来一块糕点,温言道。

    “吃些甜食,会舒服些。”

    他机械地接过来,想开口道谢,但嗓子却哑得厉害。

    陆夭像是知道他的无所适从,伸手又递过来个水袋。

    “早晨新熬的梨水,你三叔让我随身带着的。”

    她态度很随意,既不像是刻意关怀,也没有显出什么轻慢,就还像当初在宫中头一次遇见那样,这让允王心里好过了些。

    这个时候,他最怕接触旁人同情的眼光,这会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他是个刚刚丧母,且死法极其不光彩的可怜人。

    “要去西街一趟吗?”陆夭小小地咬了口核桃酥,“那边零嘴不错,带一些去大理寺?”

    允王体弱,自幼也没什么出宫的机会,陆夭说的这些于他而言,都是闻所未闻的内容。

    未等他回答,宁王已经吩咐车夫直奔西城。

    “他买不买不打紧,给你买一些备着。”

    允王觉得好笑,三叔在三婶面前总是事无巨细,跟平时判若两人,可就是这点温情,在皇家显得弥足珍贵。

    小小少年将头转向窗外,隐隐有些羡慕,但又说不出是具体羡慕什么,只是觉得他们那样坐在一起,就让人心生艳羡。

    马车在城西转了一圈,买了大包小包,堆满了半个车厢,最后直奔大理寺。

    对于允王来说,都城之内最叫人胆寒之处,莫过于大理寺的牢狱。

    太傅们每每提到这里,都是郑重其事,言辞谨慎,在他心里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跟这种地方扯上关系。

    陆夭冷眼旁观,见小少年面色踟蹰,她懂那种纠结的心情。

    当年自己身陷囹圄的时候,也是混合了惊诧和无助,允王一生顺遂,怕是很难适应这种身份的转变。

    “若想回去的话,现在掉头,三婶还可以请你吃顿饭。”

    陆夭闲话家常一般放了个梅子在嘴巴里,登时酸得眯了眼,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小了些。

    允王如梦初醒,回头瞧她,又看看近在咫尺的牢狱。

    那是阳光常年无法照入的地方,据说但凡是身在此处的人,无时无刻不在期盼能够离开,哪怕是以死人的身份。

    而现在,他却要主动踏进去。

    “我要去。”允王低低开了口,“我想亲口问问他。”

    陆夭面色没什么变化,冲他点点头。

    “那你去吧,三婶就在这里等你,出来我们还去吃饭。”

    大理寺的地砖永远有洗不干净的血迹,允王几乎是一踏进去就后悔了,他脚下那双蜀锦的靴子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狱卒将人客气地带到最里面的门前。

    “王爷,此次虽有宁王作保,但到底是弑君重犯,您还是长话短说,免得惹上什么麻烦……”狱卒低声提醒。

    允王微微点头。

    牢门被打开,听到动静,牢房中一角坐着的人缓缓抬起头来,待看清来人之后,他猛地起身。

    “你来做什么?谁让你来的?”身穿白色囚服,头发披散在脑后的静王快步走过来,却被脚腕拴着的铁链限制,“马上回去!”

    允王怔怔看着眼前那人,那是他嫡亲的大哥,就是他弑君弑父,害得母妃含冤身死。

    原本他们可以平平顺顺度过一生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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