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地问:“耳朵听不见?真的假的?”

    林知言点点头,又敲下几个字递给他:【真的,不骗你。】

    “你这……不是听得见吗?”小卷毛将信将疑。

    林知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诚恳些,继续低头打字:【我懂唇语,可以看你嘴型。】

    “还能这样?厉害啊。”

    小卷毛的气势明显弱了,又看了林知言一眼。

    都说山城出美人儿,果然名不虚传。只是这么年轻好看的一个姑娘,竟然是聋哑人……

    嘶,有点麻烦。

    大车碰小车,对方还是残疾人,真要趁机讹上一笔,自己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先跟你说清楚,我这边是正规驾驶,拐弯打了灯也按了喇叭,是你自己听不见啊,碰了你的车纯属是个意外。而且……”

    小卷毛指着自己那辆有着钢琴般质感的锃亮新车,撇撇嘴,“我的车也被刮掉漆了,补漆很麻烦的!”

    林知言这回读懂了他的话,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车灯旁果然被蹭掉了一块漆。

    五连号的车牌,看上去就很贵的样子。

    “车里还有刚回国的亲戚,我急着送他们回家呢。”小卷毛朝车内坐着的人抬抬下巴。

    林知言从驾驶座半开的车窗望去,后排也确实还坐着人,这角度看不见对方的脸,只见两条被黑色休闲裤包裹的长腿微微岔开,搁在膝盖上那只手瘦且白皙,骨节分明,正单手握着一只黑白色的镜面魔方,间或把玩转动。

    是一双修长匀称,天生适合在琴键上跳动的手。

    “你呢别为难人,我也不计较车漆刮坏,这事儿就算咱俩都倒霉,扯平。”

    小卷毛从裤兜里掏出钱包,随意扒拉了一叠百元大钞,也没数,递到林知言面前,“看你能站能走的,应该没大问题,这些钱拿去检查一下,可别说我欺负人。”

    林知言眨眨眼,没有接。

    小卷毛想起她听不见,耐着性子俯身,用夸张的嘴型一字一句道:“这个,拿着!”

    林知言坚定地摇了摇头。

    小卷毛垮了脸,正嘀咕她是不是嫌少呢,就见林知言又将手机递了过来。

    【你的车看起来很贵,对不起,我可以赔。】

    林知言是山城本地人,知道这条路通往半山腰的私人别墅区,平时很少有车辆来往,这才敢停在路边处理助听器带来的麻烦,没想到还是出事儿了。

    不管怎么说,自己的确妨碍了道路交通,林知言并不想仗着自己是聋哑人就逃避责任,更不想加深别人对听障群体的偏见。

    她很认真,但小卷毛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事儿般,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林知言歪了歪脑袋,不理解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

    是自己说错话了吗?可她的态度很诚恳了呀。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开玩笑呢?”

    小卷毛吊儿郎当地插兜,“这车身上的一条手绘腰线就够普通人家一辆轿车的钱了,补漆得六位数打底。小姐姐,你怎么赔啊?”

    仔细读懂男生的话,林知言整个人都凌乱了,脸上一阵羞愧的烧灼。

    这……这么贵啊!

    不禁在心里掰起手指,盘算自己要打多少年工才能赔得起……

    “行了,骆一鸣。”

    后排车窗缓缓降下,是车内把玩魔方的男人开了口,“别吓着人家。”

    如果林知言听得见,就该惊异于这把嗓音的柔和清澈。

    雨点打在极富质感的深色车玻璃上,像是碎钻下沉,露出一张年轻俊朗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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