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所希望的,他如今有权有势,要再次毁我,毁我身边的所有人,都轻而易举。”

    “然后呢?”虞滢问。

    伏危抬眸,望着她,缓缓启口:“他要毁你,也轻而易举,你现在所努力的一切,也将会成为泡影。”

    虞滢怎会不知道这事,可她也知道,属于那武陵郡太守时代,也很快会过去。

    而且,等战乱的时候,她一个女子恐难自保。

    但伏危就是断了腿都有能力自保,跟在他身边总该是没错的。

    这些,自是不能说出来的。

    虞滢便换了种说法:“我能去哪?四海为家,还是回余家?”

    她顿了顿,又道:“回余家,难道那人就会放过我?”

    伏危不语。

    虞滢又问:“回了余家,你觉得我在余家能过得下去吗?”

    余家人是最了解余六娘的人,她不可能扮演得天衣无缝,再者,长期扮演另外一个人,她怕久而久之,连自己到底是谁都忘了。

    或许也想到了她的处境似乎在哪都不好,所以伏危也沉默了。

    虞滢无奈的叹息了一口气,说:“时下唯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机行事。你也不必与我说那么多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甚至,不该知道的她都知道。

    她说了这话后,转身朝门口走去。

    伏危看着她掀开草帘走出,陷入了沉思。

    半晌之后,他把有些温热的布巾放到了水盆中,随后掀开了薄衾,看向那双他嫌弃了一个多月的腿。

    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明显可以看得出有东西固定在双腿上,异常凸显。

    看了几息后,原想把薄衾盖回去,但攥了攥手中的薄衾后,他终还是把薄衾掀到了角落中。

    随后,伏危拿起床侧的竹竿,把窗口的草帘撑开,目光望出了屋外。

    院中,身形瘦小且被晒得黑不溜秋的伏安一边洗野菜,一边给陶灶添火,他不过是八岁的年纪,却早早当了家。

    而因早年操劳过度而显老的罗氏,身形佝偻,眼睛也不好,她只能坐在木墩子上,想帮忙也帮不上。

    小伏宁因吃食跟不上,一直都好似病病歪歪的,快五岁了,却是连话都不会说。

    伏危最后的视线落在了虞滢的身上。

    她有很多秘密,但毋庸置疑,她现在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各有不幸,且先前连稀粥都喝不上,但现在还不是依然顽强不息的活着?

    伏危既想死也死不成。

    他想,既然得一直活着,或许该换个活法了。

    晚饭做好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茅草屋昏暗,虞滢便把陶灶弄进了茅草屋中,重新点燃柴火,屋中顿时有了昏黄的光亮,就是有些热。

    为了不阻碍光线,她只在一个灶口熬药。

    窗和门的草帘都撩开通风,以免烟气弥漫在屋中。

    虞滢把菜端上桌的时候,发现伏危没有继续用薄衾盖着他那双腿。

    心下暗道这或许是个不错的改变。

    她把两个木碗装着的白菜花蛋花汤端了上来,然后才用猪油渣简单炒出来的野苋菜放到了桌面上。

    菜端上来的时候,伏安和伏宁盯着那油渣的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莫说小叔来了之后,便是来之前,兄妹二人都鲜少吃过肉,吃肉的记忆都还停留在父母离开去采石场的那一天。

    一菜一汤都只沾了些许的荤腥,可对他们兄妹二人来说却已经是极为丰盛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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