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广也不是个很善言辞的人。

    才刚厮杀一场,刚进城门下了马,就被梁王刘武这么将手搭在胸前直哭,李广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来这么一句极不符自己身份的话来。

    梁王刘武却根本没在意,只故作坚强的抬起手,大咧咧将面上泪、涕一抹;

    旋即回过身,将李广粗壮的长臂高举过头顶。

    “我睢阳,等来援兵了!”

    只是这振奋之语,却并没有让城墙上、城墙内的梁国将士们感到丝毫兴奋。

    将士们或站在城墙上,或依靠在城墙内根处,又或是从简易的担架上费力抬起头。

    待见那遍身伤痕,甚至连站都有些站不稳的寥寥七骑,悲从中来,只各自低头抹起了泪。

    ——睢阳之战,属实惨烈。

    冷兵器时代的军队,伤亡超过一成,便已经是兵败的预兆,军心士气便会跌入谷底,再难提振。

    超过两成,便已经是显了败势,大军溃散,也不过是须臾之间。

    而当下,睢阳之战开打不到两个月,原本驻扎在睢阳的九万梁国兵,阵亡者便已经破万!

    ——是阵亡,而非伤亡!

    若是将睢阳城内,那数以倍计的伤兵也计算在内,过去两个月,睢阳守军的伤亡,极有可能超过四成!

    这样的伤亡比例,放在任何一支冷兵器时代的军队,都是灾难性的。

    且不说战后,这支部队将失去所有精气神,甚至都不再有沿用编制的必要——单就是此战,都已然是到了打不下去的地步。

    也就是梁王刘武,下令大开梁国的府、库,并承诺:凡是睢阳城内的男丁,只要愿意上墙御敌,那活着走下城墙的,都可以去王宫内的府库,拿走自己想要的一切!

    金石、珠玉,更或是稀世珍宝——只要能拿得动,就随便拿!

    若是不幸战死在城头,更是会由两千石级别的官员亲自上门,给阵亡者的家属送去米粮、布匹和抚恤金。

    梁王刘武更承诺:战后,凡是于睢阳之战‘死王事’的忠义之士,梁王刘武都会一个不漏的上报长安,为其争取的烈士待遇!

    有了这一连串的抚恤、赏赐,以及梁王刘武亲临城头,甚至亲自参战守城;

    外加梁王刘武再三强调:睢阳城破,将士们就要失去家园,以及城内的亲人。

    如此种种,睢阳城才至今都还没有被攻破城门,哪怕伤亡率达到了四成,将士们都还在坚守死战。

    早先,梁王刘武作为睢阳的主心骨,自然是不得不时刻做出‘寡人与睢阳共存亡’的强硬姿态,来维持守军将士的军心士气。

    而此刻,援军终于抵达——哪怕只有寥寥七骑,梁王刘武那强装出来的坚强,也还是被这七骑所击碎……

    “说来惭愧;”

    “将军义援睢阳,几可谓单枪匹马,便杀的吴楚贼子溃不成军!”

    “寡人感激涕零,却又不知将军名讳……”

    就这么‘带’着守军将士们哭了好一会儿,梁王刘武终于平复下情绪,略有些尴尬的询问起李广的来头。

    ——过去这些年,梁王刘武大多数时间里都在睢阳,总共就去了长安四五次,每次还都只能待一个月不到。

    也就是去年,因‘皇太弟’一事而滞留了小半年,却也是忙着为自己奔走于高门之间。

    很少去长安,去了也呆不久,再加上一些忌讳,梁王刘武自然无法认全长安中央的将官。

    更何况此时的李广,还并不是后来威震草原,让匈奴人为其塑像、早晚祭拜,尊称‘飞将军’的大将。

    故而,对于梁王刘武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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