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草。

    只要草管够,那羊毛就随便你薅。

    这便是刘荣对刘非感到惊喜、欣赏的点。

    ――刘非,已经具备了"尽量让羊都吃上足够的草"的认知。

    而这一认知,足够让刘非的下限,达到刘荣对宗亲诸侯――尤其是对手足兄弟的忍受界限之上。

    「既然有了如此长进,那~」

    「还想打仗吗?」

    「还想要挂印领兵,挥斥方遒,肆意驰骋于战场之上吗?」

    刘荣此问一出,刘非只当是刘荣仍在考校自己,便本能的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敢了。」

    「臣弟,再也不敢将战争,当做供臣弟一展宏图大志的玩物了。」

    「在就藩之后,臣弟同王相、内史,以及中尉计较过。」

    「――如果臣弟想要发兵南下,攻略岭南,那没有个三五万军队,是根本无法威胁到赵佗老儿的。」

    「但臣弟的江都国,取自曾经的吴国江陵郡。」

    「――一无可采之铜山,二无临海之盐池。」

    「若是兴兵,每月至少十万石的军粮,又数以倍计的抚恤、耗费,都需要国中子民承担。」

    「如果打一场耗时三个月,发兵五万的战争,那我江都国的花费,便当在六千万钱上下。」

    「而今,我江都国,百姓民不过一十九万户,不足百万口。」

    「让每户农人出钱三百,供臣弟同那南越赵佗,打上一场无伤大雅,更无法伤及其分毫的、无意义的战争……」

    「臣弟,甚不取也……」

    言罢,刘非苦笑着摇摇头,又暗含落寞的低下头去。

    刘非真的不想打仗、真的不想做将军了?

    当然不是。

    儿时的梦想,尤其还是毕生志向,怎么可能如此轻易便破碎?

    但就藩三年,认识到江都国的实际状况之后,即便再怎么不愿、不甘,刘非最终,也还是不得不接受现实。

    虽然早在吴楚之乱平定之后不久,刘非便已经知道:曾经帮助吴王刘濞强大起来,甚至强大到有底气和长安朝堂中央叫板的两条腿:钱、盐,不大可能再被某位宗亲诸侯所掌控;

    但在就藩江都,真真切切认识到江都国的状况之后,刘非也还是难免发起了牢骚。

    ――先孝景皇帝对吴国的肢解,实在是太过彻底……

    原本的吴地三郡,一郡开山铸钱,一郡煮海制盐――如今都已经废为郡县,并由长安朝堂直辖!

    唯独剩下一个啥啥没有、啥啥都缺的江都郡,被分封给刘非作为江都国。

    刘非确实想过:只要条件允许,那就争取成为汉家的南方边境的戍边王,建功立业,以赫赫战功,震四海八荒!

    但在认识到江都国的实际状况之后,刘非只得承认:就算是想带一两万人,去南越和赵佗小小切磋一下,刘非这个江都王,也得省吃俭用三五年,才能凑出足够的军费。

    这还没有考虑战果!

    打赢了还好说;

    虽然长安朝堂或许会有人叽叽歪歪,说江都王私调兵马,无诏灭国之类,但终归是功大于过,赏重于罚;

    可万一打输了――甚至仅仅只是打了个平手,刘非也当即便要坐蜡。

    考虑到此间种种,刘非纠结许久,才终于做出决断。

    ――寡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老老实实在国都的王宫带着,传延子嗣,延续香火;

    至于过剩的男性荷尔蒙,就在猎场发泄发泄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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