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深深凝望向那片朝思暮想的塞上明珠:河套,刘荣只觉一阵莫敏的孤寂。

    “倒是不曾注意朕,居然都有些习惯葵五那憨厮了……”

    自言自语着,又盯着沙盘楞了好一会儿,刘荣才终于强迫自己回过神。

    淡淡朝身体斜后方瞥一眼,而后便再度看向沙盘,嘴上却含笑道:“怎说,也是做长乐宫大长秋的宫人头子了。”

    “见了朕,怎还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

    被刘荣点到名,原本还在扮演塑像的夏雀,也终于如苏醒的老树精般,摇摇晃晃的转过了身。

    正对向刘荣,恭恭敬敬拱手一拜,嘴上也不忘答道:“是宦者令指点奴婢:做了长乐宫众宦官之长,便当谨言慎行。”

    “——最好是寡言少行。”

    “时日久了,便也就习惯不说话了。”

    有些年头没关注这个给母亲惊醒挑选的憨货,今日一见,刘荣便知夏雀,还是当年那个夏雀。

    ——或许如今的夏雀,不用再被宫人欺辱,更或是吃不饱肚子。

    但夏雀本心依旧。

    依旧还是那个憨态可掬,让人忍俊不禁的憨货……

    “陪朕说说话。”

    “葵五那憨子不在,朝中功侯、公卿,也都或明或暗出征了大半。”

    “朕,苦闷的紧……”

    苦笑着道出词语,刘荣当即从沙盘边沿的台阶上站起身,走到靠近殿内墙侧的御榻前,作势便要和夏雀下棋。

    不只是对先帝的光荣事迹无从知晓,还是脑子没转过弯——见刘荣清理棋盘,夏雀只板板整整再拱手一礼,得刘荣‘坐’得眼神示意,还真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只是接下来,夏雀手上的棋子胡乱落下,嘴上,也开始说起一些‘胡言乱语’的话。

    “陛下即觉得苦闷,便该去椒房陪陪皇后。”

    “宫里的人都说,周公之礼,那是人世间一等一的美事……”

    刘荣:……

    ···

    “太皇太后前些日子才说,陛下即立已近一年,再怎么着,也不该再耽误皇陵的事了。”

    “最起码,也该先把陵邑建起来,再从关中迁一批地方豪强入关。”

    “陛下为太皇太后之孙,总该听听长辈的……”

    刘荣:………………

    ···

    “陛下……”

    “——有完没完?!”

    “——下棋不语真君子懂不懂?!!”

    夏雀:“可是……”

    “可是奴婢,不是君子啊……”

    “奴婢,只是……”

    “只是奴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