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稍一想,又呵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责怪,是一定要责怪的。”

    “毕竟这个先例,万万开不得。”

    “——程不识艺高人胆大,为了强留单于庭主力,以大魄力弃马邑,堪称是‘为将者谋一战,为帅者谋一国’之典范。”

    “虽是丢了马邑,却也绝非战之罪——若是想,程不识随时都能夺回马邑。”

    “更何况程不识敢弃马邑而南下,是笃定匈奴人即便得到马邑,也绝不会常年驻重兵于马邑,而是会在入冬前、在战争结束之后退兵,重新将马邑让还给我汉家。”

    “这一桩桩,一件件,非兵家之集大成者,所不能为也。”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程不识主动弃守马邑,朕,是非责备不可的……”

    ···

    “毕竟程不识,我汉家只有一个。”

    “但有程不识这等志气的将军,我汉家却有城墙上万个。”

    “——主动弃守马邑的魄力,凡是个性格鲁莽些、直率些的将军,便都有。”

    “但有程不识这等本事的,朕,却至今都还没见到第二人。”

    “若朕不责备,日后人人都效仿程不识,动辄主动弃守城池,最后弄的战局打乱,又该如何是好?”

    嘴上如是说着,刘荣面上却是笑意盈盈,从榻上起身,背负着双手踱出两步;

    装摸做样的‘思考’‘斟酌’片刻,遂轻飘飘开口道:“拟诏。”

    “雁门太守程不识,临阵怯敌,弃城而退。”

    “念其不曾弃军而逃,而是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迅速阻止起第二道防线,故降罪一等。”

    “——着,罢程不识雁门太守之职,降为中郎。”

    “削夺彻侯食邑二百户。”

    ···

    “战罢,程不识即刻启程归京,不得有误!”

    “以雁门都尉郅都,暂代雁门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