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原本该是小丫鬟做的事,她倒信手拈来。祁渊稍稍意外,却也终究没说什么。

    唔,对了。屏风后头的衣裳也没被瞧见。

    他懒懒吁了一口气。

    然而,这一声轻吁,却让她的脚步慢了下来。

    “你很累,是不是。”李知意并没有转过头来,只是背影定格在了门前。

    本以为已经打发了她,所以祁渊此刻不免有些不耐。“什么?”

    “朝政本就复杂,我又给你添了麻烦……”

    她的语气里有深深的心疼。

    祁渊的手掌莫名松弛了,露出几条交杂的掌纹,目光也落在她逶迤拖地的裙裾上。那嫩黄的花蕊用金线勾勒而成,显得十分真切如生。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她柔柔地转过身,裙裾轻转,开出华丽的花。

    祁渊的眉心跳了一跳。

    “话说回来,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看见他眼底的意外,李知意的目光锁住他的脸庞道:“没人这么说过吗?”

    从来没有。

    “十三岁,你得知巴川洪涝,足足花了一年的时间整理出一本《治水道》。十五岁,你入朝堂,首管盐运,虽赋税未得增,可百姓却得享了更低的盐价。十八岁,你随军,杀敌海海。二十岁,你接管户部,得万民伞。”

    祁渊认真听着,口中却默然。这些事,父皇未曾赞誉,兄长处处贬低,就连陈先生,也未曾夸过自己几句。

    却是她,一个自己为了帝位而娶回来的,自己并不喜欢的女子,一字字地细数着自己的成绩。

    虽不知她从何处听说,却也句句属实。

    “几位兄长也是如此。”他轻声答。

    “怎么会一样呢。”李知意很快反驳道:“他们身后有母家帮忙,又有一大堆的文臣武官,人脉不少。可你不同呀,祁渊,你只有你自己。别人做的事,你要花十倍力气才能做到……”

    母家?

    “好了。”祁渊蹙眉打断了她的话。但很快,他又调整了语气,尽量柔和道:“知意,别想太多,有什么事,我自会扛着的。”

    李知意略显失落地点点头,说了句好,又用手指着屏风的方向道:“对了,别忘了换衣裳。天冷了,早上我找了件外袍出来,给你挂在了屏风后头的架子上。”

    “我知道了。”祁渊迅速答话,试图吸引她的目光。

    然而,李知意的视线已经落在屏风处。

    屏风横放,因此后头摆着什么,走入房间内的人并不得见,可此刻她是站在门前,因此能看得一清二楚。

    自己苦心而绣的锦衣,竟然一裂两半。从那断帛之处不难看出,这锦衣是被撕裂的。而且,从撕裂的完整度上来说,更像是故意撕成两半的,而不是无意之举。

    “祁渊?”她不解地看向他,却忽然想起刚才他的手抚摸自己发丝时,漾起的淡淡香气。那香气是草苏香,正是自己绣架旁常燃着的那种。

    也就是说……

    怪不得自己进门时,陈先生鬼鬼祟祟的。

    “衣裳是你撕坏的吗?”李知意轻声问。“你不喜欢?”

    想到外头还有一股脑的难题等着自己解决,祁渊对眼前的少女越发没有耐心了。有什么可问的呢?不过一件衣裳罢了,还要自己赔礼道歉不成?

    看来自己往日的戏真是演得太好了。

    祁渊烦得连话都不想说。

    “你不喜欢,也不至于撕了它呀……那绣线是我亲手纺的。”李知意不喜欢诉苦,也不喜欢卖弄功劳。今日是例外。

    她站在那不动,想等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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