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佩兰深吸了一口气,她慢慢走到书房外,只隔着门缝,她就看到了他的背影。

    伸手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传来一道压抑的抽泣声。

    门缝里的背影轻轻颤抖着。

    荣佩兰的手一下就僵硬在半空中了。

    “爹,雁回没了……”

    “儿子没有用,儿子胆怯。”

    “雁回您和爷爷守了那么多年……”

    荣佩兰慢慢低下了头,她的心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样,堵得慌。

    “爹,木春是佩兰的爹……”

    “我知道你接纳了她,但是我过不去啊。”

    “如果没有木春……”

    “如果我当初在京就杀了他……”

    “如果我没有同佩兰成亲……”

    “爹,我到底该怎么办……”

    荣佩兰手指颤抖了几分。

    对啊,如果他们没有成亲,木春是不是就不会给纪韫璋设套了。

    是不是就能堂堂正正得打一仗,公爹此刻已经胜利回京,同一家人团聚了。

    书房里低低的哭声,就像一根根钢针扎在她的心上。

    荣佩兰始终还记得那句。

    ——“孩子,你是你,你永远我们纪家的儿媳。”

    纪家给她带来了她一直渴望的温情。

    她给纪家带来了什么?

    灾难。

    一滴热泪从眼眶滑落,门缝的那个背影瞬间就模糊了。

    荣佩兰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了主屋。

    海棠和青檀还在收拾秋衫。

    这场雪来得太快,一些冬衣还没有拿出来。

    荣佩兰已经恢复如常,“青檀,诰命吉服呢?”

    青檀回头看了一眼她,没有进宫的旨意下来,她不知道夫人要吉服做什么,“在里面的樟木箱子里呢。”

    荣佩兰点点头,坐在了妆台前,“梳妆吧,我等会儿要进宫。”

    青檀和海棠相视了一眼,“是。”

    ——

    引荣佩兰进宫的还是上回那个女官。

    这回没有轿撵,她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到凤仪宫的。

    她刚在宫门口站定,一片雪花便打着璇儿慢慢落了下来。

    她摊开手掌,那片冰凉的雪花便落在了掌心。

    女官叹息了一声,“今年的冬来得比往年早。”

    通报的宫女出来了,“郡王夫人请。”

    凤仪宫已经烧了地龙,进门就是一片暖意。

    脱下身上的披风,荣佩兰露出了身上的一品诰命规制吉服。

    赐封后,她还没有进宫谢恩。

    陛下体恤纪家的伤痛,免了繁复的谢恩礼。

    这回是她第一回穿着诰命吉服进宫。

    刚出月子的皇后娘娘比上回见到的丰腴了不少。

    荣佩兰俯身下拜,“臣妇荣氏,参见皇后娘娘。”

    “起吧。”

    “今日,你一人进宫,可是有所求?”

    荣佩兰慢慢抬头,“回娘娘,是。”

    燕京北城闭城前,一辆马车冲破风雪驶出了城外。

    驾车的汤啸,紧紧攥着缰绳,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车里面容清俊的年轻公子。

    年轻公子随身只带了简单的行囊,手里拿着一道御令。

    他看了两眼后,塞进了随身的包袱里。